四月十八,由礼部尚书孙秉建担任正主考官、礼部侍郎冯茂行和工部侍郎龚振邦担任副主考官,重新在贡院举行会试。沈清骁胸有成竹,不负众望、考中了二甲第五名。五月初一,皇上在金銮殿上举行殿试,沈清骁相貌俊逸、仪表翩翩,且谈吐斯文、对答如流,皇上早知他是卫国公的嫡长子,对他十分欣赏,当下便亲用御笔点为探花郎,又与他赐下和恭亲王嫡女和璋郡主的婚事。沈清骁大喜,连连拜谢圣上。

  五月十二,是沈若莹成亲之日。夜里袁氏叫了沈若莹去,红着脸给她看了几幅春宫图,沈若莹似懂非懂,懵懵懂懂地拿着那本小册子回去压在箱笼最底下,然后和沈蓁蓁笑闹了一番,直到半夜,才朦朦睡去。

  第二日卯时,天蒙蒙亮,黑隆隆里泛着浅浅的一点白,两人就被奶嬷嬷钱氏和王氏,揪着叫醒了。洗脸、净面、梳头、画上喜妆、穿上嫁衣,然后叫上姐妹们一起在新房里坐着,说着话,等着新郎来亲迎。

  沈蓁蓁看着沈若莹的脸被涂上一层白刷刷的粉、唇上又描了厚厚的胭脂,越发显得面白唇朱、十分温柔妩媚。一头长发如黑缎般,被沈府请来的全福人“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然后盘成个新妇应梳的抛家髻,插上全套的镶红宝的金银首饰头面,有数十支。更添了三分端庄、和七分的娇俏妍丽。沈蓁蓁想起赐婚圣旨下降那日,沈若莹脸上绵绵不断绝的眼泪,再看如今她这样幸福渴慕的笑颜,一时觉得极为安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们都会好起来的,这样就很好了。

  沈若莹赤着脚坐在乌木鎏金宝象缠枝床上,红罗绡金盖袱放在一旁,还没上头。沈蓁蓁坐在她身旁,沈芳芷则搬了个紫檀木嵌大理石雕四季花卉纹宫凳,放在床边儿上。三人低着头说话,很是轻松快活。沈芳芷道,“长公主疼爱儿子,又喜欢姐姐,想来容易相处。”沈蓁蓁也道,“听说世子宽和俊秀,定能与姐姐琴瑟相合。”一时沈若莹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也顿时平和了不少。

  另一旁,沈芳菲年纪尚小、诸事不明,只是趴在与紫檀木宫凳配套的八仙桌上,抓着白瓷描金海棠式小碟子里小巧精致的点心吃。沈苾芬却事不关己、远远地坐在个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上,一脸冷漠、眼神空洞地听着那边床上三人莺声燕语地说话,但又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沈蓁蓁的眼神,时不时地越过沈芳芷,就投在她身后面无表情的沈苾芬身上,她好像也是才发现一般,沈苾芬竟是个这样冷艳夺目的美人。她以前只觉得沈苾芬瘦瘦小小的,总是躲在角落里,安静模糊得像一面影子,然而她今天才发现她竟是这样的,这样生动鲜艳的,即使冷漠,也是活生生的。

  沈蓁蓁不由叹了口气,长辈的恩怨自是长辈们的事,何必沿袭到下一辈的人身上?沈苾芬的到来再不堪,她也总是二叔的女儿、二姐姐的庶妹,如今却闹到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又是何苦?沈蓁蓁想劝,却最终还是欲言又止。二房叔叔婶婶的事,又如何轮到她来管束了?她也不过是白操心罢了。

  沈蓁蓁这样想着,起身往墙角的紫檀木八仙八宝纹顶竖柜上取了本山水游记,递给沈苾芬。沈苾芬愣愣接过,半晌低声道,“多谢三姐姐。”沈蓁蓁又回床上坐下,沈若莹也拉了她的手,轻声道,“三妹妹,多谢你。”沈蓁蓁自是一笑。

  沈蓁蓁环顾四周,见窗棂、墙壁、房梁上皆挂了红绸,八仙桌上,燃着两只有婴儿手臂粗的龙凤喜烛,墙角的釉里红嵌红宝石鸳鸯纹香炉,散发出缠缠绵绵的暖香,飘飘扬扬,挥洒得满屋都是情情细腻的味道。

  远处传来炮竹声,陪伴着喇叭、唢呐、铜锣、大鼓敲敲打打出《金玉良缘》的乐声。沈芳芷不由自主地起身透过窗向外张望、虽然自己也知其实是什么也看不到的。不多时便有丫鬟机灵来报,“世子爷被咱们大爷拦在内仪门外了!两人说些湿(诗)呀干呀的,都听不懂!”“世子爷身边的哥哥,出手都是五两银子的打赏呢!奴婢也抢了一回!”说得沈若莹红了脸,沈蓁蓁与沈芳芷都掩了嘴笑,也各自让身后的大丫鬟们,都抓了一把银锞子赏她。

  沈蓁蓁逗她,“你可叫个什么名儿?”

  那小丫鬟匆匆忙忙地行了个礼,就笑道,“奴婢名叫小霖,是二夫人院里的小丫鬟。”沈蓁蓁拉着她走近来瞧,细细地看她的手和脚,又问了她二夫人院里的一些问题,便道,“我若是向二夫人讨了你,去我院里做个三等丫鬟,你可愿意?”小霖闻言又惊又喜,脸上却不显,只不慌不忙地行了礼,一派镇静道,“三姑娘看上我,是我的福气,但我如今却是二夫人的人,二夫人若不放我,我是不敢走的,三姑娘美意,也只能忍痛割舍。但二夫人若是愿意,我自然承二夫人的情,往后必一心一意效忠姑娘。”沈蓁蓁听她这样说,就露出笑意,沈芳芷也道,“是个聪明的丫头。”沈蓁蓁就道,“好孩子,那你就跟了我吧,我回头去与二婶婶说,她固然舍不得你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可人儿,却也是愿意给了我的。”想想又道,“从今后你便从了我这边三等丫鬟的‘双’字,改名叫‘双霖’,你可愿意?”双霖忙道,“奴婢愿意。”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一屋子的人都在说笑,忽然间钱妈妈现在门外头、悄悄地推了个缝儿,正对着沈蓁蓁招手打眼色。沈蓁蓁想只怕是外间闹出了事,钱妈妈又不想搅了沈若莹的喜,这才掩着。因而拍了拍双霖的肩,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带了她出去。

  沈蓁蓁避了旁人,拉着钱妈妈去了一僻静处,问,“何事?”双霖站在她身后,也不多话,安静地听着。钱妈妈看了眼双霖,见沈蓁蓁没反对,就回,“夫人那儿闹出了点儿事儿,有个御赐的青白玉镂空螭纹杯,被夫人身边的碧薇姑娘打碎了,现在正被小厨房的李婆子,带着一帮婆子们把她押在了柴房。夫人忙着招待一干王妃、郡王妃、侯夫人,不好打扰,奴婢就来讨姑娘个主意,此事可要怎么处理?碧薇姑娘如何?那杯子碎了,又要如何?”沈蓁蓁闻言,皱了皱眉,随口抱怨道,“又是碧薇和那个李婆子。”双霖上前一步,帮沈蓁蓁揉了揉紧蹙的太阳穴。沈蓁蓁摆摆手让她退下,便对在一旁等着的钱妈妈道,“那杯子倒没什么要紧,家里御赐的东西多了,随便拿上个什么顶上也便罢了,赶明儿再让父亲去与皇上请罪。”又转向双霖道,“你是个好的,我如今要你替我来做一件事。你随钱妈妈去,把那几个闹事的婆子尽绑了,关在不同的地方,然后把她们挨个提出来仔细询问细节。”又冷笑道,“我倒是奇了,碧薇这几年战战兢兢,虽俏皮活泼些也是有的,却从没犯过什么错,怎么偏偏是今日、又偏偏是把御赐的杯子给打了?若是真的一时失手也便罢了,大不了把她打发到庄子上配了人。但若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可就容不下了!”听得双霖心里一惊,钱妈妈也觉小姐今时不同往日、心里暗暗佩服,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见有人匆匆跑过来,沈蓁蓁叫住他,问,“着急忙慌的,是怎么回事?”那人就回,“回三姑娘:前院闹了起来,承恩侯家的二爷,多喝了两口酒,就胡言乱语,如今正骂镇平侯的世子爷与长公主抢人妻子呢,管家派我来回老爷,讨个章程。”沈蓁蓁闻言大怒,就骂,“这混账!”又道,“何必去回老爷,没得让人生气。你去前院里去寻二哥哥,让他带朱秉智去醒醒酒!”那小厮就应下了,转身离去。

  沈蓁蓁又对钱妈妈和双霖说,“你们去吧。”两人自是应是,于是也去了。

  冰心堂后有株杏树,春日里尽开了,先是随风一缕淡淡清香拂拂,随后缓步走到杏树之下又觉融融香气艳艳四溢。浅浅摇曳有花瓣落下,薄薄片片如冰绡裁剪堆堆叠叠,点点微红又如胭脂一抹色泽。

  沈蓁蓁站在树下静默,手抚上枯黑粗糙的树干,轻轻地抚摸。又摘下一朵杏花,在指尖摩擦着。想到府里府外千头万绪,一时烦乱。想到二姐姐即将出嫁,又替她欢喜,却又觉失落。低头不语,无言。

  突然听到身后穿来声响,还未转头,便听有人清朗笑道,“蓁姐姐好兴致!”沈蓁蓁便知道是他,脸上也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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