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一直都知道,花效的志向在朝堂,而不是终年荒凉的西北大营。

  她似乎也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将花效靠死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二人无冤无仇,她又何必死抓着他不放呢?

  御宴上的笙歌并未能调动起活络的气氛,倒是让本来心里就藏着事儿的云裳越来越沉默了。花效也没好到哪儿去,永陵桥上的斗室会他拔得头筹,可谓是一夜之间打响了名号,而今又被皇上看中,多少的人上赶着想要巴结他。

  前来敬酒的人不少,有云裳在身边,他倒也不担心什么,反正她最后也能想办法将自己搬回去,索性便放开了度量喝了。

  或许,花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之间,云裳已经渗透到他的生活中。

  甚至已经无她不可了。

  当晚,花效喝的烂醉,云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出了皇宫,丢在马车上。

  他本就不胜酒力,这一次喝多了酒更是一层层的冒虚汗,甚至打湿了内衫。云裳担忧的给他喂醒酒汤,一遍遍的用冷帕子擦着他额上的冷汗,恨不得以身相替。

  这怕是他们二人最后在一起的时光了,洛阳城的风花雪月与西北的漫天黄沙不成正比,若是能扶摇九天的人,又有谁愿意跌落泥潭。

  她给他最后的爱,便是就此放手,在不相见。

  很多爱情,多说是错,不说是劫。她起身想要离去,一直沉沉睡着的那个人突然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腕。

  滚烫的肌肤叠在她的脉腕上,像是瞬间着起火来。淡淡的酒香气弥漫四周,睡着的人眉眼温柔,像是堕入了一场**好梦,不愿复姓。

  说来,这浮世百年谁又不是生活在一场黄粱之中的可怜人呢?

  云裳抬手剥掉他扣在自己脉腕上的手,却不想一直软弱,与世无争的玉面书生,竟然扣紧了她的手腕儿不放,一声声的念着:“别走,别留下我。”

  他声音低沉,似是因为宿醉而带了些鼻音,更给人一种无法招架的感觉。

  这就是云裳爱了四年的男人,从九龙山到洛阳城。从西北大营到紫禁皇宫。她心尖尖上就那么一点儿的地方,以往九龙山最终,占着她最为圣洁,最高不可攀的位置。

  直到他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云裳才发觉,自己原本便小的盛不下江河湖海,名山大川的心尖一点更是萎缩的可怜。有了他,这世界便是风月。

  没有他,这世间也只是风月。

  手腕上燃起来的那一簇火苗顿时点燃了他所有的心智。

  直到衣裳一件件的萎地,灼热的肌肤相贴,她才如梦方醒的问了一句:“我是谁?”

  随后,她却又慌乱的捂住了花效的嘴,沉沉的闭上眼认他胡作非为。她是真的害怕自己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名字,一个人的坚强就只有那么一点,在喜欢的人面前,也总是容易藏不住的。

  既然如此,不如将这一晚,当做临别前的良宵好梦罢。

  一夜良宵大梦,醒时不知今朝。

  花效浑浑噩噩的睡的迷糊,只觉得宿醉后异常的口渴。往常云裳将他丢回营帐的时候都会在他的床头晾上一杯温水的,这一次一抬手,却什么都没摸到。

  她是真对自己死心了。

  头疼得厉害,花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着自己今日应该回西北大营了吧。

  却不想,手臂无意间一碰,竟碰到了另一个人的手臂。他慌乱的坐起身子,便见一名女子背对着她掩被而卧,长而直的发披散在床榻上,肖似一株盛开的墨色莲花。

  姑娘沉沉的睡着,俏丽的脸颊上还带着些许的潮红,眉头紧紧皱着,似是再做噩梦。

  此时的云裳,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就像是一株娇美的花儿失去了强有力的倚仗,终于暴露出柔软的内里。

  也正是这一刻,花效才真切的意识到,云裳和旁的女子没什么不同,她也是会冷的会痛的,会伤心会失望的。

  花效的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响,他这混蛋,怎么趁着酒后乱性做出了这么混蛋的事情,这让他日后如何与云裳相见?

  他一团乱麻似的披着被子,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刚被带上九龙山的时候,他每天都在担忧自己惹恼了云裳,生怕她一个不顺心便将自己杀了。可四年的时间过来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云裳在关爱着他,照顾着他。

  没有什么装模作样可以持续四年之久,也没有什么见色起意可以四年不缀。

  云裳的心思,他早就明了了。她虽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同她在一处倒也不觉得烦闷讨厌。这么多年的磨合,既然这一次生米煮成熟饭,他也是时候给她一个家了。

  一瞬间,花效的脑海里流过了无数的想法,好的或是不好的,甚至日后在西北大营里,二人搬到一个军帐里该怎么摆置东西他都已经想好了。

  身为男人,总不能永远让一个女人庇护着自己,这样多丢人。

  就在他心中思索的时候,云裳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睁开眼睛。

  昨夜的一番风月,二人的衣服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此时都是半裸着上身坦诚相待。便见云裳雪白的皮肤上到处都是青紫色的捏痕,可怖的很。

  花效的喉咙有些干,他艰难的咽了一下唾沫,刚要开口,云裳却已经掀起被子起身,捡起自己的衣裳不掩不避的往身上套了。

  他何曾见过这样香艳的场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惊的连忙闭起眼睛念着非礼勿视,就差跪地叩首高呼阿弥陀佛了。

  云裳看着他那呆样,一言不发的穿好了衣裳走出房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让一个人死心就是这么简单,陪他睡一觉,看一看他的反应就什么都明白了。痴心妄想也该有个终了,就当是一腔心意喂了狗,走出这扇门,她云裳依旧是一条好汉。

  晌午时分,西北守军统领云裳从洛阳出发,即将回归以北大营。

  花效也收拾好了东西,在门口碰面的时候,云裳也是一惊,微有些恼的诘问:“你跟出来做什么?”

  “跟你回西北,那个,你还疼不疼?要么别骑马了,我让人备了车,你好好休息一下。”他脸上还有些发红,活像是他才是小媳妇,云裳才是那个吃干抹净后扭头就走的混蛋。

  她气的发笑:“武官哪有不骑马的?陛下吩咐过,让你留在京城参加明年的春闱,你不用和我回西北大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花效有些不知所措。

  让他留下参加明年的春闱,他怎么不知道?

  眼看云裳大有一副提刀砍人的模样,以他对云裳的了解,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花效连忙追过去拉住她的手,冰冷的指尖落在掌中,像是拢着一捧新雪。

  这一次是真的肌肤相亲,没有垫着衣袖,也没有一点的隔膜。

  花效拢着她的手到唇边呵了两口气,望着她那副惊讶的模样,难得的勾了下唇:“我这人空有志气,却没什么大出息,难得你愿意跟我这么多年,我心中都掂的清分寸。”

  眼看着她一双静默的眼睛渐渐泛起希望的光彩,花效走过去,将她着铠的身子拢在怀中,轻轻地抱了一下:“我不去春闱,我和你回西北,咱们在待几年就回九龙山。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云裳,咱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四个字,说的轻飘飘,做起来又哪有那么容易?

  云裳实在是不敢将心掏出来第二次了,只是冰冷的大雪天,眼前却不知为何蒸腾起了一层雾气。她连忙别过头去挡住眼睛:“你可别骗我,我又没叫你负责任,昨晚的事,你情我愿怪不得你。”

  “那你得对我负责任。”花效从袖中抽出那块他撕下来的沾了血的床单,郑重的叠好纳进怀中:“我就认定你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云裳都有些恍不过神儿来。

  她对着大树锤了两下,簌簌的落雪浇了二人一头,西北的白毛雪冷的凛冽,都没叫她的神情有一点儿的松动。却不想这洛阳的一点儿温软,叫她泪水决堤。

  云裳突然有点后悔了,她就不应该答应皇帝将花效留在京城。

  自己的人,就算是打断了手脚锁着也要锁在自己的身边,去他娘的成全,能当饭吃么?

  青城公主再好,也不能抢人家的夫君,逼着别人和离吧。

  大军马上就要开拔,朝廷的人也候在宅院门口相送,点名道姓了让花效留下来。

  她是定然不能将人带走了的,昔年二人逃亡时,只是个不轻不重的文字狱。而现在她身后系着的是西北大营的三万守军与云字军旗,云裳再怎么混蛋都不能置三万人的性命于不顾。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云裳一狠心,咬了咬牙,转回身来踮脚在花效的唇上点了一下:“你好好考试,等考过了春闱,我在西北大营等你。若是那皇帝老儿敢不放你走,我掀了他的洛阳城!”

  花效低促的一笑。

  他却不知道,这一次仓促的告别,便是二人的生离死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阴缘情愫:我的阎王老公》,微信关注“热度网文 或者 rdww444”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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