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效慌乱的望向远处策马向自己奔来的花效,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皇帝能安心的让他带着十万大军出城,难道心里就一点儿没有考量么?就真的放心他能手刃云裳以表决心?

  他下意识的向身后望去,果真看到一名随自己出京的参将已经拉圆了手中的长弓,雪亮的箭头直指着的,正是云裳的心口。

  灼烈的骄阳下,那箭头前端的金属映出一抹淡青色的锋芒,一看便知是淬了剧毒的。

  花效慌乱的大喊了一声:“云裳!别过来!”言罢,猛地扑向那名欲对云裳不利的参将。

  可他到底是读书人出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刚扑上去便被人掀翻了开去。同一时间,羽箭飞射而出,霎时洞穿了云裳的心口。

  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战场上的血腥味。可直到此刻才知,他习惯的是那些与自己无关的血腥的味道。而真正在乎的人的鲜血,他还是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晃过神来的时候,花效才发现,被自己带出来的尚方宝剑已经洞穿了那名参将的胸口。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杀人,以往云裳都会好好的将他护在自己的温柔乡里,恨不得再上战场杀敌的时候都蒙住他的眼睛。她希望他的笔下一辈子都是迤逦的辞藻,都是这人间风月。

  却不想,一直被她妥善保护的少年,也终有一天要学会长大,要开始独当一面。

  花效跌跌撞撞的跑向撑着斩马刀才能堪堪站稳身子的云裳,若是生在乱世年间,她当真称得上是一元猛将,即便是心口中箭也能提起刀来,斩杀向她冲来的士兵。

  长箭射穿了薄甲,银亮的薄铠上蒙上了一层鲜血,箭头又从后心穿出,眼看便是致命的伤势。

  看着云裳于剑发白的脸色,花效的嘴唇都在发颤。他双手颤抖的扶稳了她:“咱们不是说好了的么?云裳,你以前最听我的话的,这一次你为什么不听了?”

  “我听你的话,是因为你说的话都是对的,我相信你。可是这一次,花效,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相信你了。”云裳将前额抵在他的肩膀上,低低的抽着冷气:“我这一路上都在想,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你到底……你到底谋划了什么?”花效声音颤抖。

  拥住她的这一刻,花效像是勘破了着许多年来都不曾看破的疑问。

  这世间只有自以为聪明的军师,却没有有勇无谋的大帅。他曾以为云裳能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子,全都是因为自己算无遗漏的筹谋。

  可而今看着这与十万大军交战不落下风的三万守军,花效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到底有多天真。

  能被三万铁血将士唤一声大帅的人,尤其会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以往他每次一才发军令,已经整装待发的将士与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阵法,又如何不是云裳一手操纵的。

  花效心头狂跳:“你到底筹谋了什么,云裳,你什么都不和我说,你叫我怎么才能明白你的心思。”

  “你什么都不用明白,带着我的性命,好好活下去就是了。”云裳一声轻笑,艰难的转了下身子,抬手拔掉心口上插着的羽箭。

  瞬间,鲜血狂飙。

  在战场上收了贯穿伤的人最忌讳的便是这样不顾后果的拔剑处理,花效一个不晕血的人,看着云裳心口处喷溅出来的鲜血,只觉得眼前都阵阵发黑,心疼的无以复加。

  云裳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伸手一抹心口上的鲜血,托着掌心给他看:“见血封喉的鸩毒,就算是不拔也活不了了,何必再受那份儿罪?我疼的很,你抱我一下。”

  花效听话的展臂抱紧了她,喉咙强压着声音不叫自己哽咽:“你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

  “恶魔之所以被称之为恶魔,并不是因为她做过了多少的坏事,而是因为她恰巧出生在魔窟之中。”云裳声音气若游丝:“我一直记得你这句话,可花效,就算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长时间浸泡在染缸之中,也是会变色的。”

  “你什么意思……”

  云裳明亮的眸子似有泪光:“我对那皇帝本就没有忠诚,可这国家还要安定,百姓还要生存。你的十万守军若是倒了边关,引起了轩然大波,到时候便不是我的三万人反了。三方守军意识到自己努力安定下来的国家终究会踏上这样的衰亡,他们会怎么想?”

  “比外敌更让人绝望的,永远是来自于亲友的恶意。”云裳咳出了一口血沫,艰难的说道。

  两侧的风声呼啸,一线所夹的天空落下为数不多的阳光映在二人的身上,那种温暖,叫人几欲落泪。

  云裳伸手拢了一捧日光,就像是拢住自己从未抓住过的,可笑的爱情:“若是我的三万大军剿灭了这十万少爷兵,定然军心大振,到时候打入京城自立为王的苗头一起来,就连我也拦不住。”

  花效没想到,云裳一介女流竟然能算计的这么广,甚至想出这样玉石俱焚的法子。

  “所以,你就想让这十几万人全都回不去?”花效抓紧了她渐渐冰冷的指尖:“你到底还算计了多少。”

  “我还算计了,你一定不会让我白死。这一次的战乱定会引起江山不稳,也只有你能回去,辅佐帝王安定河山。”云裳的目光留恋在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上,半晌无话。

  她在想啊,她这辈子最爱的人,终于被她完完整整的攥在手里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内心,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只可惜,在确定了他真的爱自己的之后,她的生命也要走到尽头了。

  云裳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了一枚内里凹凸不平的信封交到了花效的手上:“我许你再娶,这是和离书,带着我的生命好好活下去,花效。”

  “你若是敢死,我这就随你一起去!”

  曾以为,这世界上最痛苦的是怀才不遇,是不被世人理解,可真的走到了这一步,花效才发现,什么都比不过云裳的一条性命重要。

  即便是这山河欲颓,这大厦将倾,花效也不在乎,他就只想让自己的云裳回来。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心思,可云裳已经力竭,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人总得为自己的梦想奋不顾身一次,我这辈子胸无大志,你的梦想便是我的梦想。你想要这世间海晏河清,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为你争来这份安稳。”

  “可你……”

  “我谁也不怪,也谁也不恨,甚至有些感谢这支箭,能让我得此刻相拥。”心头血就那么一点儿,流的干了便再也不会再有了。

  云裳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我的性命,好好活着。”

  那一日,葫芦山腥风血雨,十三万人的大军埋骨在山谷口出,阵阵阴风之下脸苍穹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血色。

  花效抱着云裳逐渐冰冷的尸体,只觉得自己也像是个活着的行尸走肉,马上就要冰冷下去了。

  足有两天,在闷热的春夏交替时,连身边的尸体都渐渐发臭,他才晃过神儿来。

  两日未合眼,他却像是不知道累一般,熬尽了自己的鲜血。花效一把火烧了云裳的尸身,将骨灰从山顶撒下去,从此随风散尽。

  她天生便是自由人,是因为字迹才被迫被捆绑在西北军营,而今又因他而死,终于能彻底的自由一次了。

  做完了这一切,花效转身回京。他突然想到云裳留给他的那纸和离书,俊秀的簪花小楷字字娟秀,慧笔天成。可让他瞬间崩溃的,却是那根夹在书信中的簪子。

  四年前,他在街上两文钱买来的,糊弄她降低戒心的簪子。

  而今连最后的这一点儿牵绊,她都还给他了。

  花效将那纸和离书撕做粉碎,随风撒了下去,却将簪子留在身边,坚定不移的离去。

  黄泉之镜的结界愈发的稀薄,眼看便要分崩离析了。夜重华下意识的拉住苏蓁的手腕,并指念咒,在她的眼睛上一抹。

  瞬间,周遭的色彩渐渐黯淡了下去,葫芦山口处却蓦然腾起千千万万的冤魂,发出凄厉的吼声。

  这样的场景,即便是见过了大世面的苏蓁也不免头皮发麻,她抿紧了唇角:“这是……”

  “视野共享,现在你能看得到本府君看到的东西。”夜重华开口道:“十余万将士的怨灵不散,英魂尽数收归地府轮回转世,黑白鬼使前来勾魂的时候,却唯独少了一个魂魄。”

  苏蓁仔细想了想,几乎是一瞬间便想到了是谁:“云裳的魂魄,她随花效回了京城?”

  “没错。”夜重华点头。

  他牵着她的手,跟随上花效的脚步。身边是时光的飞速流转,转眼又来到洛阳城,而云裳的魂魄一直跟到洛阳城附近便再无寸进了。

  皇城附近龙气是魂魄不能接近的,就算是执念再深的魂魄也不行。

  而在花效进入洛阳城后,云裳便一直徘徊在附近。

  夜重华一拉苏蓁的手臂,广袖迎风飞起:“咱们跟进去看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阴缘情愫:我的阎王老公》,微信关注“热度网文 或者 rdww444”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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