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蓁沉默的坐在一旁,做一个完美的听客,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这一刻,鬼使白似乎长大了。而那悠长深邃的目光,却与他的模样格格不入。就像是一个年纪轻轻便勘破俗世的少年僧人,给人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我的记忆被封住,小黑的却还在。他为了让我快乐,为了让我不再想起那些惨痛的过往,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瞒着我宠溺我。”

  鬼使白双手捂住脸,可苏蓁却知道,双手之下的那张稚嫩的小脸儿,神情一定很是悲戚:“前世我是哥哥,我来保护他。这一世,他要做我的哥哥,一直保护我。”

  血淋淋的记忆,就这样展开。

  ……

  “那你就去找那个狐狸精过去啊!她不就是比我年轻漂亮么,我这张脸是因为你才毁掉的,你现在竟然要因此抛弃我!”女子的咆哮声从房间里传来。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男子分毫不让的顶撞道:“自从你这张脸毁了,整日就像是个疯婆子一样到处发脾气,这谁受得了!我不在乎容貌!可这样的生活我过够了!”

  说着,木制的房门被男人推开了一条缝。

  女子泼妇一般的冲上去,对那男人一阵撕打:“你就是看中了那狐狸精的脸!今天你别想走!”

  男子神情悲戚:“若是我一定要走呢?”

  “除非你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女子瞪圆了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男人说道。

  她半张脸上遍布着凹凸不平的疤痕,看上去倒像是被火烧过,乍一看去狰狞恐怖。

  可若是仔细去看她没被毁掉的那半边脸,却还隐约能看出,这是个美人胚子。

  男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拨开女子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一直走到了院子的大门处,他才站住脚,并未回头只是开口道:“六娘,我们会离开御都,不会在来碍你的眼,我们就此别过吧。”

  “你敢!你回来!”苏六娘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终是坚持不住,痛哭着跌倒在地。

  一场大火,不仅焚尽了夫妻二人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爱巢,还烧毁了她半张似玉花容。

  当初未曾毁容的时候,苏六娘与丈夫相亲相爱,还育有一双同胎而生的孩子。虽说家中不算阔绰,可丈夫能吃苦干活,家中倒也不至于缺衣少食。

  可自从她没了美貌,便什么都变了。

  丈夫对她冷淡相向,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房子也付之一炬,曾拥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场大火之中彻底烟消云散。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算是失去了一切,好歹还拥有丈夫的爱!

  可现在,就连她的丈夫都嫌弃她丑陋,想要抛弃她跟那个生的漂亮的狐狸精在一起了么?

  要知道,在她容貌未毁之前,那狐狸精的容貌可是及不上她的万分之一的!

  苏六娘崩溃绝望的倚靠在门边,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娘亲,你为什么哭了?”院子外两道脚步声传来,苏六娘抬眼,一双冰雕玉琢似的娃娃站在他面前,如出一辙的担忧模样。

  兄弟二人生的一模一样,若是站在一起不说话,甚至叫人分辨不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就连苏六娘这个生身母亲也时常会将二人弄错,为了分清二人,她只好给这两兄弟穿上不同的衣裳。

  平时活泼可人些的大儿子惯穿白衣,而沉默寡言些的小儿子,便惯穿黑衣。

  小白心疼的看着母亲的满脸泪痕,连忙走过去用自己肉嘟嘟的小手去抹母亲颊边的泪水:“娘亲不哭,娘亲不要哭。”

  “娘亲不哭了,还有你们在我身边,真好。”苏六娘紧紧地抿着唇角,将兄弟二人一起抱进了怀中,眼眶之中的泪水却依旧大颗大颗的砸落,打湿了兄弟二人的衣裳。

  小白小黑兄弟二人也紧紧的回抱着母亲,一阵沉默。

  二人虽不知母亲为何失落痛苦,可却敏感的感觉到,家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往日天一黑下来便早早回家的父亲接连几日不曾归家,母亲一人洗衣砍柴,终日忙碌再不展笑颜,就连以往日日用药泥温养着的伤脸也不再去管。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朵水灵灵的花儿被人折了下来插在了花瓶中,即便是依旧鲜活的开着,可谁都知道,这样的鲜活维持不了多少的光阴了。

  “娘亲好辛苦,白天要打水砍柴烧饭,腕上还要补衣洗衣,咱们帮帮娘亲吧。”小白到底年长懂事一些,如此提议道。

  小黑自然也看到了母亲的辛苦,点点头答应下来。

  往昔父亲还在时,一垛柴禾半个时辰便能全部劈完,而今父亲不在家,母亲却需要挥汗如雨的劈上两个时辰,磨的两手水泡才能劈完。

  二人虽不知父亲去了哪儿,母亲也绝口不提,可二人却敏感的感觉到,或许父亲不会再回来了。

  母亲不说,二人便也不问,一家三口相安无事,倒也能将日子过下去。

  劈柴是个力气活,不是谁都能做的了得。

  就算是二人懂事,年纪却委实小了些,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就连抡起斧子都有些费力,更何况是将坚硬的木头劈开砍断呢?

  兄弟二人轮番上阵,忙活了小半个下午才解决了那小小的一垛柴,看着对方灰头土脸的模样哈哈大笑。

  直到暮色四合苏六娘才回到家中,看到地上已经摞放整齐的木柴,不可思议的指着问道:“是谁来劈的柴?”

  “娘亲,是我们两个啊。”鬼使白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接过母亲手臂上挎着的竹篮,扬起一张稚嫩的小脸儿坚定的说道:“我们已经长大了,以后能帮娘亲干活了,娘亲便不用那么辛苦了。”

  苏六娘嘴唇动了动,却蓦地落下泪来。

  她上前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手掌轻轻抚弄着他二人柔软的额发:“都是娘亲不好,不能给你们自在的生活。你们还这么小,便要开始承担这些。”

  二人连连摇头,安慰着苏六娘让她不要再哭泣了。

  这世间就是如此,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别人的快乐自己无法体会。自己的痛楚旁人也全然感受不到。

  小白也没觉得帮母亲干些活,劈一劈柴有什么辛苦了,只是母子连心,母亲的泪水总是会叫他心疼不已。

  当晚,苏六娘难得的从鸡窝里摸出了三个鸡蛋,打算放进滚水里煮熟。

  可看了一眼在房间里乖巧识字的两个孩子,她却叹了一口气,放回了一枚鸡蛋,只煮熟了两只。

  吃饭的时候,小黑和小白自然都分到了一个鸡蛋。

  在这普通的农户家庭中,鸡鱼肉蛋乃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美味,平日里很少会吃的到。而今不过是个寻常日子,竟然也能吃到鸡蛋,兄弟二人自然开心不已。

  小白看到只有他二人有,母亲的碗里却还是往日的米糠,便将自己的鸡蛋从中夹断,将一半儿分给了母亲:“娘亲,你快尝尝,今天这鸡蛋怎么有些发苦啊。”

  “苦?鸡蛋怎么可能发苦?”苏六娘咬了一小口,这才看到小白笑嘻嘻的望着自己,顿时明白了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懂事的很,怎能叫人不心疼。

  她将鸡蛋拨回到小白的碗中,安慰道:“乖,你吃吧,锅里还温着一个呢,娘亲怕凉了,等一会儿再吃。”

  小白闻言,抻长了脖子望了望那锅中,果然还有一只鸡蛋温在水里,这才放心的与弟弟大快朵颐起来。

  对旁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可自从父亲走了,家里就连一粒米一个铜板也要算计着花,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小白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将小半个鸡蛋分给了小黑。

  苏六娘捧着碗,嚼着有些发硬的米糠,几次鼻酸险些落泪。可看到两个孩子还在此处,却又不得不将漫上眼角的泪水忍了回去,生怕两个孩子也跟着不开心。

  为女则弱,为母则刚。

  当一个女人蜕变成为母亲的时候,便再也不能够软弱了。

  就算是遇上了再多痛苦和磨难,也不能在孩子的面前哭泣。

  吃过了晚饭,苏六娘将碗筷收拾好,给兄弟二人铺好了小被子,小白主动帮娘亲搓洗着盆里的衣服,小黑则去打了热水端来:“娘亲洗洗脚吧。”

  苏六娘一万个没想到向来沉默的小儿子竟也会给自己打洗脚水,连忙擦了擦手,俯下身亲了亲小儿子的脸蛋:“谢谢小黑。”

  小黑难得的笑了笑,看了一眼坐在小板凳上搓衣服的哥哥。

  小白也笑了笑,远远地比了个大拇指。

  家里没有了成年的男子,没有了主要的劳动力,生活也免不了要清苦一些。纵使是两个孩子没有怨言,苏六娘也有些难以承受了。

  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不知还要过多久。

  而今两个孩子还小,若是他二人长大了呢?不用读书么?饭量不会涨么?她还能养活得了自己的一双儿子么?

  可若说狠心丢弃,她也着实有些不忍心,毕竟是自己的骨中骨,血中血。

  这世间又有哪个母亲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阴缘情愫:我的阎王老公》,微信关注“热度网文 或者 rdww444” 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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