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凤命 153.父皇不配为君

小说:九世凤命 作者:梦中说梦 更新时间:2020-02-19 23:01:48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殿中,坐着的是皇帝,站着的是西北军一行人,跪着的是福安殿所有的宫女太监们。

  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有个老臣按捺不住,悄悄拽了拽一个年轻官员的袍子,问:“里面怎么不说话?”

  那年轻人品阶低,回头躬身恭恭敬敬地答道:“可能是因为没有人想说话吧。”

  老臣心里骂了声娘,看看四周明显没有人愿意理他,只得放弃了再找人打听的打算,竖起耳朵细听殿内的动静。

  殿内不止静得吓人,气氛也不对。

  皇帝脸色青黑,看上去好像随时会气死过去。

  站在他面前三步之外的厉王凌寒神色漠然,无动于衷。

  旁边青阳郡主摘了兜帽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居然还在笑。

  真是疯了。

  “疯了”是殿外老臣对阮青枝的评价,却不料下一刻阮青枝率先开口,说的却也是这么一句:“陛下,先前我们在外头听到的那句让夜寒脱光衣服跪进宫门的上谕是您派人传的吗?您是不是疯了?”

  皇帝差不多被气昏了,一时竟没有力气回答她的话。

  阮青枝见状又向前迈出几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添了几分忧色:“怎么不说话?难道是真疯了?陛下,您有什么不对,要及时告诉我们呀!您不说清楚,旁人怎么为您分忧啊?”

  “青阳郡主。”皇帝终于沉沉地开了口。

  阮青枝长舒一口气,拍拍胸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终于说话了!原来没疯也没傻呀?那就奇怪了,陛下,既然没疯,您干嘛要让夜寒脱光光……”

  “他脱了吗?”皇帝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问。

  阮青枝吃了一惊:“呀!原来没疯,是瞎了!”

  皇帝忍无可忍,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青阳郡主,你出去!”

  “好呀!”阮青枝果然连蹦带跳出去了,顺便还体贴地给关上了门。

  气得门外的一众老臣们直瞪眼。

  阮青枝可不管旁人气不气。她笑嘻嘻走到栾中丞面前,施礼问安:“外公好久不见了,您老人家可好?外婆可安好?”

  栾中丞同样微笑以对:“一切都好。只是前一阵听说你失踪了,你外婆哭了几天,你哥哥费了好些心思才劝住她。”

  “那是我的罪过了。”阮青枝歉然地道。

  栾中丞忙道无妨,又问她在西北过得如何,吃穿用度可曾受了委屈。

  旁边老臣忍无可忍,怒瞪了阮青枝一眼,低声斥道:“家国危亡之际,得是怎样没心肝的人才会顾得上家长里短!”

  阮青枝回头向他笑了笑,态度十分和善:“这位大人多虑了,南齐四海安宁,至少几十年内不会亡的!至于您的家亡不亡,那跟我没关系,耽误不了我跟外公聊家长里短。——对了,南齐亡不亡也跟您没关系呀!”

  “你!”那老臣气得胡须直抖,指着她哆哆嗦嗦骂道:“妖孽祸国,妖孽祸国!”

  “嘘!”阮青枝向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殿门:“听!”

  殿内传出夜寒的声音,冷硬如剑锋:“听闻京中奸佞祸国、宫城有变,儿臣特来救驾,且喜父皇无恙。”

  皇帝看着他,气得发抖:“救驾?你倒说说,你是如何‘救驾’?靠你养的这群狼一路杀进来?靠你悄无声息收买了金吾卫的人?还是靠你神不知鬼不觉煽动了全城的百姓?”

  “靠我十年如一日镇守边关,杀敌保国。”夜寒平静地接道。

  皇帝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还要高出半头的儿子,想了很久。

  他记不清这个儿子是什么时候被送上战场的了,大约是十年前吧。记得那时他身量尚未长成,盔甲特地给他做得大了些,骑在马上只看见盔甲,看不见人。

  之后就几乎没怎么见面,又过了几年先前的朱大将战死,西北军就完全是这孩子一个人在经营了。

  那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但,这不都是他分内的事吗?

  皇帝眯起眼睛:“你是在向朕邀功吗?怪朕让你上阵杀敌、让你受了辛苦,所以你要来害父弑君,报这些年边关受苦之仇?”

  “不是。”夜寒沉声否认,“儿臣从未觉得这些年在边关是受苦。儿臣只是想告诉父皇,我西北军将士为国为民,问心无愧。”

  “哈!”皇帝啪地砸了桌上的茶碗,“好个‘为国为民’!你若不是这般‘为国为民’,也没法子煽动全城百姓陪你造反!凌寒,你今日率众逼宫,也是‘为国为民’?”

  “是。”夜寒毫不迟疑地道。

  皇帝缓缓地坐了回去,仍旧看着他,许久没有接话。

  夜寒见状又补充道:“保家卫国不问生死,一直是西北军奉行之铁律。边关杀敌是保家卫国,北地剿匪是保家卫国,今日回京铲除奸佞、还朝政清明当然也是保家卫国。只不知父皇为何紧闭宫门,不许儿臣进入。”

  “你……”皇帝气得又发抖,“朕为何紧闭宫门,你会不知?!”

  夜寒抬头,神色冷然:“儿臣确实不知!儿臣自北地剿匪回京,先是一路被追杀无半刻清闲,然后是城门守将百般阻拦,最后又是宫门紧闭传谕儿臣卸甲解衣跪进门……为何会如此,实在费解。”

  此时门外的一些议论声传了进来,皇帝心中烦躁,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角:“你要不要先解释一下,满城百姓跪迎你进城门是怎么回事?你带着他们到宫门口来又是图的什么?逼宫吗?!”

  “父皇,”夜寒神色平静,不惊不怒:“百姓喜欢安宁祥和的日子,对保住了他们好日子的西北军将士心怀崇敬,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就如明君出城必然万众欢呼拥戴一样,天性使然,无需解释。”

  皇帝冷笑一声,眼中怒色更盛:“朕还没答应逊位,你已经要自比为明君了吗?”

  夜寒摇摇头,认真地解释:“不是。儿臣只是想告诉父皇,明君是不会害怕百姓的。”

  门外的议论声霎时静了下来。

  皇帝脸色一僵,旋即又冷笑一下,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你说朕是昏君吗?!”

  “不是。”夜寒立刻否认。

  没等皇帝追问,他自己又解释道:“父皇不是昏君。因为,父皇不配为君。”

  阮青枝在门外听见,啪地拍了一下巴掌:“这人的嘴巴越来越坏了!外公,你说是不是?”

  栾中丞微笑点头,旁边几个老老少少的官员也都忍俊不禁。

  当然更多的人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躲在旁边看着这几个还笑得出来的同僚,像看怪物。

  殿内,皇帝气得眼前一阵发黑,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有心要拿点什么来打死这个孽子,却又被前方杀神似的西北军将士和等着立功的金吾卫们吓得不敢造次。

  看这架势,他似乎大势已去了。

  但皇帝不服。

  他是君,他是父,他占理。

  厉王若敢造反,即便他能害父弑君,他也镇不住朝中那些硬骨头的老臣、更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想到此处皇帝的底气足了几分。他努力地挺直脊背维持着作为皇帝的威严,沉声喝道:“朕配不配为君,轮不到你这个孽障来说!——你问朕为何要派人一路截杀于你、为何拦住西城门命你解甲?在朕回答之前,你能否先如实告诉朕、如实告诉天下人,你这些日子在北地‘剿匪’,剿灭的到底是谁?”

  他越说声音越响,帝王威严展露无遗。

  夜寒顿了一顿,没有立刻回答。

  皇帝见状便向旁边太监喝令道:“打开宫门,让外头的人都进来!请朕的朝廷栋梁们都来看看,他们拥戴的救国救民的厉王是什么货色!”

  一个小太监偷偷回头向夜寒看了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才忙站起身,奔过去打开了门。

  外面群臣早已听见了皇帝的话,一见门打开立刻簇拥着进来,满满当当站了一地。

  夜寒直待众人全部进门才回过头来,从容开口:“儿臣亲率西北军转战多地,确认北地并无土匪。西北军剿灭的,是父皇特谕、五弟苦心营建的真武军。”

  话一出口满殿哗然,好几个老臣已悲愤地跪了下来,嚎啕大哭:“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皇帝猛一甩袍袖,气势凛然:“你肯认罪就好!凌寒,你杀我南齐将士、杀我南齐城门守卫,煽动百姓围宫城……果真是要造反吗?!”

  “是。”夜寒坦然承认。

  原以为他必会抵赖的皇帝和群臣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竟有些茫然。

  怎么,就,承认了?

  夜寒抬了抬手。皇帝以为他要拔剑,吓得歪在御座上险些摔下去,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这样不孝不义之徒,天岂能容你!天下百姓又岂能容你!”

  阶下也有老臣哭道:“厉王殿下,您是天家贵胄,战功赫赫民心拥戴,本可以一生富贵荣华,为何偏要走这样一条绝路啊!”

  皇帝听他哭得聒噪,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好,正要开口喝止,却已迟了。

  夜寒已接过了这个话茬,答道:“为何要走这样一条绝路,本王先前早已说过了:因为父皇不配为君。”

  他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当然太子也不配。”

  皇帝气得发笑,笑声十分凄凉,令人闻之落泪。

  阶下一个老臣果然深为哀恸,伏地大哭:“陛下,是老臣无能、老臣无能啊……厉王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为将不仁,臣等竟以他为南齐国之柱石,虔心拥戴多年,实在是……愧对江山社稷、愧对陛下啊……”

  他哭声未绝,旁边一人立刻接上:“子不言父之过、臣不议君之非,今厉王殿下竟口出狂言说陛下不配为君,实在是……”

  “臣不议君之非?”栾中丞冷笑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本官记得,于翰林前儿讲书的时候还头头是道地说‘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来着,怎么转眼又‘臣不议君之非’了?如果满朝都是你这等‘不议君之非’的尸位素餐之徒,也难怪陛下日渐昏聩,以至不配为君了!”

  同样“不配为君”四个字,这一次却是从臣子口中说出来的。

  两朝元老、德高望重的御史中丞大人。

  群臣都有些懵,有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陛下怎么不配为君了?”

  是啊,陛下怎么不配为君了?群臣立刻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

  当今皇帝,三十多岁盛年登基,近二十年来一直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将南齐治理得平平稳稳,纵然算不上一代英主,至少也是个完全合格的守成之君。

  他怎么就“不配为君”了?

  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投向了栾中丞,之后又看向夜寒,想听听他们怎么解释这四个字。

  夜寒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

  他神色冷然向前迈出两步,沉声开口:“方才,父皇质问我为何要杀南齐将士。”

  皇帝心中一凛,忙厉声喝道:“杀我南齐将士,便是与我南齐为敌、便是谋逆!不管你有什么理由!”

  “是。”夜寒虚心地应着,先前的话头却并未打住:“请问父皇,若南齐将士滥杀百姓以为笑乐、尽屠城镇以充作军营、劫掠县城平民以筹军粮,他们还算是南齐的将士吗?”

  “那不就是土匪吗?”一个官员立刻接道。

  夜寒微微颔首:“不错,那就是土匪。即便他们有军籍有官身有兵服有朝廷敕造的神兵利器,他们依然是土匪。本王杀他们为民除害,何罪之有!”

  皇帝张嘴要辩驳,却有一个大嗓门的官员高声问道:“厉王殿下,您是说真武军的将士,在做土匪?”

  “不错。”夜寒答道,“屠镇四座,祸及三省六县;共杀害官府在册之百姓七千多人,不在册者无法计数;厨下以孩童尸身为食材,与猪狗肉堆积一处,无法计数;掳掠良家女共计一千余人,凌辱迫害致死后同样分而食之;原窦县县令齐永忠率众进山为民请命,被乱刀砍死,以腹中脂油点灯取乐;之后窦县县衙后院被屠,鸡犬不留,齐县令三子二女被烹而分食,妻妾三人及长女被凌辱后赤身悬于城门十余日,直至被乌鸦啄食殆尽;韩城七家粮行被劫掠一空,恰逢大雪道不通行,城中无米可售,冻饿死者近千人。”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目光灼灼直盯着皇帝:“这只是冰山一角。父皇若觉得不够,儿臣可以继续给您说一天一夜,保证绝无重复、绝无半字虚言。”

  皇帝脸色铁青,躲闪着他的目光没有接话。

  夜寒没有放过他,又向前跨出一大步,提高了声音:“请问父皇:真武军所作所为,与土匪何异?儿臣将之剿杀,何错之有?”

  皇帝被问得喘不上气来,默然许久才沉声道:“真武军是朕的将士、是朕的子民,朕不信……不信他们会如此丧心病狂。”

  大臣中也有人质疑:“厉王殿下,一切都是您口说无凭……”

  “凭据在这儿!”阮青枝高声打断了那人的话,转身奔出门去从一匹马背上解下一大卷东西,吭哧吭哧抱着跑了回来。

  那是整整一匹白布从中截断,看重量怕要有二十多斤。

  阮青枝抓住一角用力往地上一甩,白布像车轮一般在地上迅速滚开,于众人面前铺成一片……血红。

  白布上密密麻麻尽是鲜红的手印,看得人头皮发紧。

  手印下面,是字。

  前面一段写的是真武军烧杀劫掠的种种罪行,后面歪歪斜斜没有任何两个字是重样的,那是三省六县百姓写下的自己的名字。

  百姓当然还是不识字的多。不会写名字的便在这白布上按一个手印,于是便有了这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这白布上到底有多少手印?几千?几万?

  此刻殿中无人去数。文武百官只是机械地默念着那些简单的名字,心沉沉,无话可说。

  夜寒自始至终没有去看那卷白布,只看着皇帝。

  等皇帝的脸色由铁青变得煞白,他便平平静静地又问了一遍:“父皇,儿臣此番剿匪,做错了吗?”

  皇帝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殿中静了片刻,有老臣跪出来,哭道:“丧尽天良、丧尽天良啊……陛下,真武军蒙蔽圣听残害百姓胡作非为,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民间还不知要怎样怨恨朝廷呢!幸亏有厉王殿下剿灭乱军救百姓于水火,为陛下和朝廷挽回了一些威望……厉王此次实实是有大功于社稷啊!”

  此话一出立刻有多人附和,殿中渐渐地热闹了起来。

  皇帝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哑声道:“是。是朕被人蒙蔽,是朕昏聩……寒儿,朕误会你了。真武军,该杀。”

  九五之尊认错可是一辈子都未必能碰到一次的事。照理,这时候夜寒该深受感动痛哭流涕跪下说“为人臣子当得为父皇效劳”了。

  但夜寒没有。

  他站着没动,声音神情依旧冷硬:“该杀的不止真武军。”

  皇帝脸色一沉。

  殿中也静了一瞬,随后有官员端端正正跪下,向皇帝叩头:“陛下,厉王所言甚是!真武军罪行累累,其上官难辞其咎!臣闻真武军是太子殿下昔年奉陛下之命所营建,陛下虽被蒙蔽,太子殿下却未必不知情!臣请圣谕,召太子殿下进宫问罪!”

  终于到了这一步了。众人心中同时想道。

  厉王此次气势汹汹回来,就是为了夺位的,此时当然要趁机将太子拉下马。

  可怜太子,储君的宝座才坐了不到一个月,九五之尊的位置还差三天才能坐上去,谁知竟会在这当口儿功亏一篑。

  当然,该感叹的要感叹,落井下石的事是人人都愿意做的。于是殿中登时热闹起来,满殿文武哗啦啦跪下了一大半,都要请皇帝问罪太子。

  但栾中丞那一帮人没有跪。

  夜寒也没有跪。他看也没看众人一眼,神情依旧冷冷:“太子有罪,却不是首犯。本王是来求公道的,不忍看太子代人受过。”

  跪着的群臣有点懵:这怎么还替太子说上话了呢?

  再看看栾中丞那帮人的反应,一些脑筋比较灵活的官员齐吓得一颤。

  这意思是还没完?!

  太子不是首犯,那首犯是谁?

  众人不约而同抬头看了看坐在上面的皇帝。

  像是为了印证众人猜测似的,夜寒看着皇帝,继续说道:“父皇,这是您的罪,儿臣相信您必不忍让您的儿子替您来顶。”

  话说到这份上,真是半点儿情面也不留了。

  皇帝觉得很累,头也抬不起来,嘴也张不开,用来说话的那口气更像是要住在胸膛里似的,就是不肯出来。

  怎么能……

  怎么能逼人到这个地步!南齐皇帝的威严,已经可以被人这样糟践了吗?

  夜寒接下来的话,完全印证了皇帝的预感。

  他说道:“真武军为非作歹的事,分明是父皇您授意的。是您说年成不好国库空虚,今年不再提供粮草,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有将士提议屯田,您又说田地农具皆难得,何况还会耽误练兵,将此议否了;最后将士们走投无路要解甲归田,是您大发雷霆命您身边的路公公亲去传谕,谕曰:‘没有粮食不会去抢吗?’”

  “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皇帝终于找回了几分力气,拍着桌子怒吼:“你从哪里听来这么些混账话,就敢往你的父亲身上泼脏水!”

  夜寒没有理会他的咆哮,神色平淡继续道:“为防止将士们私下耕作‘虚耗人力’,父皇还特地从西北征调了安边军前来助真武军练兵,每日只派出两三百人下山‘打粮’。此事安边军众将士亦有所察觉,父皇派在军中的几员将领皆愿出面作证,不知父皇可愿见见他们?”

  “你……哈,”皇帝靠在椅背上,疲惫地笑了:“编排得好一出大戏!短短不到两个月,你在那边到底收买了多少人?”

  “不多,”夜寒冷冷道,“三万余人而已。”

  “拿什么收买的?”皇帝问。

  夜寒嘲讽地笑了笑没有答话。

  阮青枝替他说道:“夜寒问那些土匪愿意做人还是做畜生,他们说愿意做人,夜寒说没问题,然后他们就答应不做土匪了!三万多人都抢着要回京来指认陛下为君不仁逼良为盗,拦都拦不住!”

  三万多人抢着要回京,这句话可就有点儿意味深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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