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凤命 154.如果你不是朕的儿子呢?

小说:九世凤命 作者:梦中说梦 更新时间:2020-02-20 23:02:38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事实上皇帝很清楚夜寒已经用不着带三万人进京。

  他要造反,用此刻殿中这三十多人便足够了。

  皇帝心中有些恍惚,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十几年煞费苦心地防备着这个狼崽子,竟全然都是白费工夫。

  他一直在防备凌寒肖想江山帝座,所以不许他同朝中官员来往、不许他学习治国之策,在他将将十二岁时便将他丢去西北,指望他生死由命。

  没想到他不但活着回来了,而且活得光彩夺目,任谁都抹杀不了他的存在。

  而这江山,他已不止是“肖想”,更要直接伸手来拿了。

  此时退位让贤是为君为父者唯一能保住最后一分颜面的办法,但皇帝不甘心。

  他抬头直视着夜寒,沉声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问罪。”夜寒答道。

  “好,朕认。”皇帝看着他,“不用召小路子来,也不用召真武军或者安边军的将领来了,朕都认。”

  殿中群臣受了惊吓,已经无人说得出话来。

  夜寒却摇了摇头,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父皇,您认下什么了?”

  让犯人自陈其罪,对尚存廉耻之心的罪犯来说是一种很直白的羞辱,但夜寒并未觉得自己问得不妥。

  皇帝好像也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态度,没有反抗,平静地回答道:“朕承认,真武军从一开始就是给你准备的。是朕要将他们练成虎狼之师、是朕要他们劫掠百姓滥杀无辜、也是朕要他们假扮土匪引你进山。所有这些都是为了除掉你,你若觉得他们有罪,你记住,他们犯这些罪都是为了你,所以,你才是万恶之源。”

  “噗哈哈哈……”阮青枝第一个笑了出来。

  旁边的文武百官都没有笑。他们只觉得脑袋里面嗡嗡地响,完全没法思考。

  这会儿他们甚至也想像这个不怕死的青阳郡主一样,问问皇帝:您老是疯了吗?

  但为人臣子他们问不出口,只能继续发怔,耳边听着青阳郡主脆生生的声音:“先前我还纳闷呢,陛下五十多岁正当盛年啊干嘛要急着传位给太子呢?听您刚才那番话我就明白了:合着陛下您是真的老糊涂了呀?哎呀这可真可怜,我外公都快七十了还没老糊涂呢,您五十就老糊涂了!”

  皇帝不想跟孩子吵架,跌份儿。

  但殿中有那热心肠爱给人递话的老臣,紧接着就斥道:“青阳郡主,陛下面前,不得无礼!”

  阮青枝乖乖地应了声“是”,随即又笑:“我可以忍着不说,但是陛下刚才说的话真的好好笑啊怎么办?你们想想啊,他都说了是他自己要练兵、是他自己要真武军滥杀无辜、是他自己要真武军假扮土匪——说到这儿傻子都听得出来他自己才是万恶之源啊,怎么他舌头一打弯又变成厉王是万恶之源了呢?”

  群臣躲避着她的目光,并没有人肯接她的话。

  青阳郡主有人宠着,尽可以倚小卖小口无遮拦,旁人可不行。

  阮青枝笑了一阵之后见无人附和只得自己停下了,有些委屈地嘀咕道:“总不能是我傻了吧?”

  “你没傻。”夜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你说得没错,恶事是谁想要做的,谁就是万恶之源。”

  阮青枝昂头向皇帝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北地三省六县那些无辜的亡魂正在地府等着呢!陛下,您不妨猜一猜,他们是在等夜寒算账,还是在等您算账呢?”

  皇帝仍然没答话,看着她的笑脸,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这个女孩子神神叨叨的。她到底是装神弄鬼吓唬人,还是……的确来历不凡?

  没等皇帝想明白,殿中已有回过神来的老臣开始抹泪:“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厉王殿下自幼出征边关,功在社稷,陛下为何……为何会容不下啊!”

  随着他的哭声,众人也都在心里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皇帝要杀自己的儿子?为了杀他,不惜将三万热血儿郎训练成穷凶极恶之徒、不惜搭上三省六县上万无辜百姓的性命?

  为什么啊?

  为功高震主吗?

  可……自己的儿子,又不是外人,功高有什么不好?

  困惑,难解。

  皇帝看出了群臣的疑问,并且显然很愿意为众人答疑解惑。他看着夜寒,冷声问:“知道朕为什么一定要杀你吗?”

  “知道,”夜寒面无表情地道,“因为我外祖父一族是纪王党。二十多年前您已命人罗织罪名将我外祖满门抄斩,我母亲也已如您所愿在生下我之后撒手人寰。苏家九族之内只剩我一条漏网之鱼,您当然要日日惦记着,不得安眠。”

  “你……一派胡言!”皇帝霍然站了起来。

  夜寒低头,嘲讽地笑了笑:“原来父皇不是打算承认这件事吗?那么您又想给儿臣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总不能还用当年陈贵人那一套,硬说我不是您的儿子吧?”

  殿中群臣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消息炸得晕头转向,只有阮青枝瞪大了眼睛一脸兴奋,只差没有拍巴掌叫好了。

  皇帝看着她的反应,心里忽然生出了某种希望,忙问夜寒道:“如果,你确实不是朕的儿子呢?”

  话是问夜寒,眼睛却看着阮青枝。

  夜寒忽然笑了一下,轻声道:“那我真该谢天谢地,谢各路神佛不曾辜负我二十年来日夜祝祷;也该真心感谢我的母亲,谢她当年足够清醒足够勇敢,没有让我身上流着肮脏的血。”

  皇帝万万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个答案。

  他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两小步,试图从夜寒的脸上找到一些羞愧、愤恨或者痛苦之类的情绪。

  但他失败了。

  夜寒那张脸上的笑容不是假的。他是真的很高兴,真心希望那个假设成为现实。

  倒是皇帝自己,仅仅是设想一下这种可能就足够他又羞又恼又气又恨,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压住怒气,又回头看向阮青枝。

  却见那小丫头比刚才更兴奋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夜寒,像星星闪烁。

  那是真欢喜。

  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青阳郡主,如果厉王不是我凌家儿孙,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阮青枝眨眨眼,看了过来:“奇怪,夜寒是不是凌家儿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嫁他的列祖列宗!”

  夜寒接过她的话头,微笑:“父皇想错了。如果儿臣不是您的血脉,那么不该是我们为难,而是您该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办了。”

  皇帝没听明白这句话,缓缓踱回原处坐下,以目光追问。

  夜寒眯起眼睛看着他:“若我是您的儿子,您退位之后依旧是南齐的太上皇,宾天之后仍旧可以在宗庙享受祭祀;若我不是,那就只好改朝换代,颠覆了您的南齐江山——你们凌家的宗庙,我可就不供奉了。”

  “你,你——”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阮青枝偏在这时候又追问道:“所以陛下,夜寒到底是不是您的儿子啊?我真希望他不是!我的亲爹已经换不掉了,如果能换掉公爹,对我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安慰呀!”

  “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皇帝愤怒地抬起头来,“嫌我凌家的血脏?那你们自己也干净不了了!”

  阮青枝摇摇头,认真地纠正道:“夜寒没说凌家的血脏,他只说陛下您的血脏!”

  皇帝顿时又气得够呛,殿中群臣倒是悄悄地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总算是不用改朝换代了。否则他们不单要考虑站队的问题,还要考虑要不要做贰臣、要不要触柱明志与南齐共存亡……很麻烦的。

  闹到这会儿,众人心里都已经明白了:这就是一个皇帝对政敌斩草除根斩到自己儿子头上,但儿子不想被斩反而还打算混个皇帝当当的故事。

  别吵了,直接拳头定胜负吧。群臣心道。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几个小太监战战兢兢进来点着了灯,又一溜烟地逃了出去。

  皇帝盯着案头的灯看了一会儿,醒过神来,抬头看向夜寒:“你想要的答案朕已经给你了,说说你想要什么吧。”

  饿得头晕眼花的群臣顿时打起了精神。

  这是,要开始逼宫了吗?

  凭三十多个人逼宫听上去有点儿戏。但如今看来,这宫里的金吾卫甚至宫女太监,个个都难保不是厉王的人。

  何况外面还有满城的百姓。

  当然也有很多人暗暗摇头:凭这一项罪名逼皇帝禅位,似乎还不够分量。

  眼下厉王仗着百姓拥戴或许可以顺利登基,但时日久了,这逼宫得来的皇位终究难免会落人口舌。

  不说别人,就是此刻在殿中的这些老臣们,恐怕就有很大一部分要对厉王不满。

  君父面前咄咄逼人毫无敬意,甚至说出“肮脏的血”这种话来,简直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由这样的人来做天子,是难以服人的。

  果然,殿中才静了一瞬,立刻有人向夜寒躬身行礼道:“厉王殿下,真武军一案,真相不宜对外宣扬,请殿下三思。”

  夜寒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件事当然不能对外说,否则百姓对朝廷、对皇家的信赖就会大片崩塌,后果不堪设想。

  那官员见夜寒好说话,立刻大喜,忙又道:“因此吾皇不能就此事下诏罪己,史书上也最好不要提。今日之事……吾等臣民必为尊者讳,此事就此揭过无风无浪方是上上之策。”

  “不错。”夜寒表示赞同。

  官员再松一口气,后面的话却又觉得不好说出口。

  总不能直接说“既然您都同意那么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厉王这个人也只是表面上好说话而已。他都已经带剑闯到福安殿来了,这会儿要他放弃,怎么可能?

  但是身为臣子又不能去劝皇帝说您都大势已去了您就快麻溜儿禅让吧。

  不说话也不行,将来不管是哪一边秋后算账,必然都会问“当时那么重要的场合你都不说话朕要你何用”。

  所以说啊,为人臣子,难!

  幸好还有个没脑子的青阳郡主,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群臣正搁这儿犯愁呢,她已冒冒失失地跳了出来:“什么意思啊?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真武军三万多人白当畜生了?三省六县那么多百姓白死了?”

  有人出头就好。好些官员齐松了口气,放下心来静等进展。

  但这种孩子气的质问也用不着皇帝亲自来回答,立刻便有那忠直之臣站出来斥道:“青阳郡主,请注意您的身份,朝政之事还轮不到您一个女子来发问!”

  “平常的朝政我是不会过问,但今天不一样啊!”阮青枝理直气壮,“你没看见我们在造反吗?”

  “造反”这两个字,原是皇帝盛怒之下最先喊出来的,此刻他却恨不得把这两个字吞回去。

  有这两个字在,他就算想服软也不好下台啊!对方直接就喊造反了,这话茬让他怎么接?

  幸好阮青枝话音才落,门外立刻有少年的声音怒喝道:“这年头,造反都可以如此明目张胆了吗!”

  那是七皇子凌宇的声音。

  皇帝眼睛一亮,激动得差点站起来。

  凌宇几个箭步冲进门,闯到夜寒面前就问:“三哥,你果真要造反?!”

  夜寒点了点头:“你来迟了,没赶上热闹。”

  凌宇瞪圆了眼睛向殿中环视了一圈,并未发现有尸体什么的,一时不太明白这个“热闹”指的是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愤怒。他拔出佩剑指着阮青枝,厉声喝问:“是你这个妖女撺掇三哥造反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三哥多好的人……他要毁在你手里了!”

  阮青枝皱眉:“谁来把这个小屁孩请出去?闹得我头疼。”

  老程立刻高声答应着冲上来,拧住凌宇的手腕夺下了剑,拎起人来便往外走。

  “等等!”皇帝忽然出言喝住,“宇儿留下!”

  老程回头来看了一眼,见夜寒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不太情愿地放下了凌宇,又低声威胁道:“再敢辱骂青阳郡主,我扭断你的脖子!”

  当然,他的“低声”,殿中至少有一半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少年意气的凌宇当然受不了这样的羞辱,立刻便梗着脖子道:“你拧断我的脖子,她也依旧是妖孽!你们就跟着她胡闹吧,再闹下去三哥迟早死在她手上,她自己一转眼又勾搭别人去了!”

  “你小子——”老程气得冒火,立刻又要拎他起来。

  这时皇帝却又开了口:“就是要造反,是不是也该先杀了朕,然后再对朕的儿子下手?”

  老程甩了甩手嘀咕道:“瘦得跟个家雀儿似的,要不是嘴太坏,谁耐烦对他动手?”

  话虽如此他却也不敢过于放肆,自己嘀咕着就回到队伍中站下了。

  皇帝看向夜寒:“你说朕不配为君,又说太子也不配,那你看老七如何?”

  “不好。”夜寒认真地道,“太蠢。”

  皇帝脸色铁青没有说话。夜寒想了一想又补充道:“他还不如五弟。五弟为君,民生必苦,但国力当不会弱;若七弟为君,十年之内国必亡。”

  凌宇被这样的评价气得脸色通红,又愤恨地瞪向阮青枝。

  他心里认为,三哥从前待他是不错的,如今对他的评价竟这样低,必然是因为那个不要脸的青阳郡主又在背后说了他什么坏话了。

  皇帝却将那两句话放在心里细细地品了很久。

  终于品出几分滋味之后,他又沉声问:“老五不行,老七更不行,所以你眼中谁堪当大任?”

  “我!”夜寒毫不迟疑地道。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皇帝和群臣都没有惊讶。

  殿中静了片刻,皇帝哑声说道:“好。朕明日便下诏废太子。真武军那件事不便公之于众,朕……朕愿以德行不修招致天怒为由下诏罪己,自即日起宫中开支一律减半,北地三省六县免赋三年。你看如何?”

  一国帝王,话说到这份上已是十分之低声下气了。

  免赋三年、下诏罪己、宫中开支减半,这样的补救措施也可说是诚意十足了。

  群臣听到此处终于放心,知道皇帝肯率先低头,这件事就好办。

  厉王只要顺着这道台阶走一步,事情就能完美解决,皆大欢喜。

  但是,夜寒没有走这一步。

  皇帝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回应,抬头便看见夜寒的目光仍旧牢牢地锁定在他的身上,脸色并不好看。

  这是,不满意。

  “寒儿,”皇帝顿了一顿,低叹,“苏家的事确实不该迁怒于你,先前是朕过于偏执了。你说这储君之位只你最合适,朕也承认。但皇储废立过繁只怕民心生乱,因此……此事暂放一放,你且回上书房去读一阵书,等老五的事冷下来之后,朝中再重议立储,如何?”

  这番话,有理有据,而又足够卑微。夜寒若再不答应,那就是明目张胆来篡位,半点理也不占了。

  群臣都已打起了精神,准备等着厉王点头之后就一齐跪下,山呼万岁再加一句“厉王殿下深明大义”,今日这事就算过去了。

  但,他们等了很久,仍旧没有等到那一声“好”。

  夜寒终于移开了目光,低头一笑:“父皇,不止皇储废立过繁会导致民心生乱,皇储册立过快、册立之后即刻禅位也会。所以在此之前,您是因为什么缘故才会仓促决定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册立太子和传位这两件大事呢?”

  皇帝的脸色顿时一沉,眼中凶光毕露。

  夜寒察觉到了,仍旧看向他,神色似有些疑惑:“父皇?”

  皇帝见状悄悄松了口气,略一沉吟,道:“年前朕有些欠安,自以为时日无多,又受了老五蒙蔽……”

  说到此处他又想起先前“受蒙蔽”这种说法并没有骗过众人,忙咳了两声打住话头,后面却已编不下去。

  身体不好是真的,“自以为时日无多”是假的。

  受蒙蔽是假的,不得不传位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不得不传位”,这个不能说。

  若是说出来,天就塌了。

  皇帝强压下心中的恐慌,观察着夜寒的脸色,想了很久才又接着说道:“……老五比不上你。他会的是窥探私隐、言语威胁这样的小把戏,远不如你动辄收编数万将士、发动数万百姓围宫城这般大气。”

  这句话中透着恰到好处的愤懑之意,并不惹人反感,倒惹得殿中的一些老臣红了眼圈。

  结合刚才的话题,皇帝没有说出口的那些真相已经不难猜到:必然是晋王凌霜在平日照管真武军的时候察觉到了那些凶残之事、甚至有可能察觉到了皇帝的意图,顺势拿此事来胁迫皇帝立其为储君并尽快传位,而皇帝为了掩盖罪行只好勉强答应。

  这个解释很说得通,也很符合两人的身份。群臣都认为无懈可击,只有夜寒摇了摇头。

  他看向皇帝,神情有些执拗,唇角却微微勾起似藏着嘲讽:“父皇,真武军在做土匪这件事虽然会有损您的圣名,却远远未到可以迫得您仓促立储、仓促传位的地步。”

  一国君王,原有生杀予夺之大权。放任将士劫掠平民,最多被人说是暴君罢了,总强似被儿子辖制仓皇传位。

  就算凌霜要揭穿他养兵的真实目的就是诱杀厉王,无凭无据也未必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何况,刚才这件事已被揭破,也未见皇帝有多惊慌多羞愧,他老人家甚至还顺便承认了自己二十多年前铲除苏家只因为对方是纪王党。

  群臣如此这般一想,顿时又觉得厉王说得对,先前立储之事背后必然还有更多隐情。

  于是片刻之后,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落到了夜寒的身上,惊恐而又兴奋地等待着,盼着他说出更惊人的内幕来。

  夜寒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他再次抬起头来,直视着皇帝:“十七年前——如今也可说是十八年前了——那场瘟疫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五弟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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