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凤命 53.凶猛的丧家之犬

小说:九世凤命 作者:梦中说梦 更新时间:2019-11-10 15:02:45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身后很快有马蹄声追了上来。

  阮青枝心里憋着一股气,也不知是因为好胜心或者是因为别的,总之就是隐隐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被人追上。

  所以马鞭子越抽越急,胯下的马撒开四蹄飞奔,直如风驰电掣。

  为了防止撞到人,阮青枝刻意避开了人多的大道,专挑偏僻的小巷走,早已经忘记了东西南北。

  身后的马蹄声穷追不舍,甚至有越来越近的迹象。阮青枝一路奔逃,仿佛在被人追杀。

  提着一口气也不知奔出了多久,身后的夜寒已经喊了她几十遍。

  他没喊“小姐”,也不喊她的名字,只管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停下”。

  停下?凭什么!

  阮青枝不服,咬紧牙关不住催马,没过多久人和马都已经跑得浑身是汗。

  到底不是什么千里良驹,跑出一阵之后便渐渐地懈怠了,气得阮青枝又是一阵扬鞭狠抽。

  夜寒的声音近了些,语气急切:“你停下来!有话回家说,不要乱跑!”

  回家说?

  阮青枝心里更气:回谁的家?你一个土匪哪来的家?相府是我的家,关你屁事!

  她越想越气催马更急,选的路也越来越偏僻,最后终于把自己逼到了绝境——前面居然是条死胡同。

  眼前三面是墙,马儿收蹄站定无辜地抖了抖耳朵,气得阮青枝直想拧它。

  这时夜寒已追了上来,堵住唯一的出口忍着笑:“跑啊,怎么不跑了?”

  阮青枝拨马转头,反手向后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抬头向他怒目而视。

  夜寒愣了一下,摘下面具露出一脸惊愕:“你干什么?不至于这样吧?”

  “放我走,”阮青枝咬牙,“我不想再见到你!”

  夜寒拨转马头。

  却不是要让路,而是将马横过来严严实实截断了巷子,摆明了是不肯放人的。

  阮青枝铮地一声拔出匕首。

  夜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不高兴,骂我一顿也就是了,怎么还真要动刀动枪的?我跟你没有仇怨吧?”

  阮青枝不肯答话,攥紧匕首催马上前,打算替自己撞出一条路来。

  可惜她骑的不是战马。这种寻常的性情温顺的马是不肯拿自己的身躯去碰硬的,看到前方道路不通便自动停了下来。

  两人隔着一个马头的距离相望,阮青枝扬了扬手中的匕首:“真以为我怕你吗?”

  “你当然不怕我,是我怕你!”夜寒一脸无奈,“把匕首收了,我又不会跟你动手!”

  阮青枝瞪着他,不收。

  夜寒看着她苦笑:“怎么就生了这么大的气?你都吓到我了!”

  阮青枝低头盯着马耳朵,不肯直视他的笑容。

  夜寒又叹气,无奈地问:“你是先消消气,还是现在就听我解释?”

  “你倒是说啊!”阮青枝猛然抬头,向他吼了出来。

  夜寒看着她笑了:“你还可以再多吼两句,出出气。”

  阮青枝不爱看他的笑容,再次移开了目光。

  夜寒只得斟酌了一下词句,试探着解释道:“我没有跟他们勾结。沈明山对我恭敬,是因为他怕我。”

  阮青枝向前倾了倾身子,拽着马脖子上的鬃毛编小辫子,不肯接他的话茬。

  夜寒只得继续说道:

  “今日的事不是我任性,而是事情必须有个了结。阮碧筠以为我是你的保护伞,所以势必要对我除之而后快。与其等到将来左一次右一次被她刁难设计,不如我直接镇住沈明山,省得以后聒噪不休。”

  “我不是不知道你担心我,只是我觉得这一次担心就能省掉以后的大部分麻烦,是值得的。”

  “而且你也知道,京兆尹是官,丞相也是官。官员都是死要面子的,你在相府那么多人面前竭力保我,会让你父亲和京兆尹同时记恨你,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而且还未必能干净利索地解决掉。”

  “现在我把事情解决了,你怎么非但不夸我,反而生气了呢……”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居然有些委屈,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

  见鬼的孩子!

  阮青枝抬起头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还有呢?”

  夜寒将整件事情从头至尾想了一遍,委屈道:“没了啊,都说完了!”

  阮青枝冷笑一声又要催马撞过去,胯下的马继续不争气。夜寒伸手抓住她的缰绳往前一拽,强迫她与他面对面:“那你说,我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阮青枝一时挣脱不开,气得伸手要打人,却又被夜寒攥住了手腕:“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总不至于是无理取闹……你可不像是个会无理取闹的人。”

  阮青枝顿时气得脸都红了。

  说她无理取闹?只有小孩子才会无理取闹好吗!她一个老妖怪有什么好无理取闹的?

  不就是要把事情说清楚吗?说就说啊!

  “你先告诉我,你是用什么办法让沈明山那么怕你的?”她咬牙切齿地问。

  “这个啊,”夜寒笑了笑,“当然是因为他打不过我。我一个人可以灭了他全家!”

  阮青枝提起鞭子就抽了过去:“你若不肯说实话,现在掉头走掉就可以,不必在我面前费心编谎!”

  夜寒慢吞吞躲开鞭子,无奈:“这就是实话!我只有一点点……一点点的隐瞒,保证对你无害,所以可不可以暂时不说?”

  阮青枝坐正了,定定地看着他:“这‘一点点隐瞒’,指的是你从前的身份吗?”

  “是,”夜寒也不再回避,“我决定跟着你的那天曾经问过你,为何不问我的身份。那天你的答复是,我已经没有身份了,我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可怜虫,父母亲人都会以我为耻。”

  阮青枝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她有些泄气,闷闷地嘀咕:“所以,我当时没有问你的身份,如今就更加不该问了?今天的事完全是我无理取闹?”

  “当然不是,”夜寒顺势捉住了她的手腕,“你随时都可以问,但我确实不方便说。”

  阮青枝皱眉甩开他的手:“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夜寒讪笑一声,两只手互相搓了搓:“而且,当时你的猜测完全正确——我确实已经没有身份了,如今我就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可怜虫、一条纯粹的丧家之犬。”

  “一条丧家之犬能吓得京兆尹点头哈腰跟拜祖宗似的,也不容易!”阮青枝嘲讽道。

  夜寒嘿嘿一笑:“可能我是一条比较凶猛的丧家之犬。”

  阮青枝顿时觉得自己简直太无耻了。

  人家“丧家之犬”这么尽心尽力地在为她办事,她却揪着人家的身份来历不放,发脾气甩脸子,这还是人吗!

  这么说,是她错了?!

  可是……

  “夜寒,我现在不相信你了。你若有出路,就走吧。”她咬牙说完,低下了头。

  夜寒毫不迟疑立刻接道:“我没有出路。不管我原来是土匪或者是别的什么,那个身份都已经死了。离了相府,我就只能继续做丧家之犬,被各种人追杀欺凌,缺衣少食横死街头……”

  一番话说得可怜巴巴,惹得阮青枝心都疼了。

  “那个身份已经死了”这句话,她是信的。岂止身份死了,他这个人本来都已经死了!

  想到此处阮青枝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胡乱揪着马鬃,闷声不语。

  夜寒拨马往她身边靠了靠,重申道:“不管我从前是什么,如今我都只是你的侍卫、你的奴仆。我没有犯错,你不能随意驱逐我,这不符合你作为一个好主子的形象。”

  阮青枝嗤地笑了一声,啐道:“我有什么形象!我一直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没有!我不敢!”夜寒立刻摇头否认。

  阮青枝又好气又好笑,脸上的怒容已维持不住。

  夜寒见状眯起眼睛笑了笑,拽着她的缰绳一同拨马掉头,沿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天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阮青枝看看天色,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夜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重新戴上面具,却还是拽着她的缰绳不肯松手,于是两匹马只能贴得很近慢慢地走着。

  阮青枝抬头看看他,忽然问道:“从前,认识你的人很多吧?”

  一个人每天出门必戴面具,一定是为了遮掩什么。比如貌丑,比如狠厉,比如……人人都认识的那张脸。

  夜寒顿了一顿,闷声答道:“我认识的人不多。”

  这是两回事。阮青枝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小把戏,低头笑了笑:“我似乎已经猜到你是谁了。”

  两匹马嗒嗒嗒嗒地走出了巷子,夜寒终于又开了口:“我是谁?”

  “你啊,”阮青枝翘了翘唇角却没有笑出来,“死人!”

  夜寒哈地笑了:“你猜对了!——所以,怕不怕?”

  阮青枝终于也笑出了声:“我会怕你吗?我自己都死过八次了!”

  两人的笑声惊飞了枝头上的两只乌鸦,阮青枝笑声顿止:“这是什么鬼地方?天还没黑就有乌鸦乱飞!”

  “这是,一座鬼宅。”夜寒认真地道。

  阮青枝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别玩这招,我不怕鬼!”

  “你会怕的。”夜寒又笑了,“要知道,鬼宅里面不止有鬼,还有蜘蛛、老鼠、蛇……”

  阮青枝打了个寒颤,手中马鞭子又扬了起来。

  夜寒大笑着往旁边避了避,之后又很快蹭了回来:“我没骗你。这座宅子空置了六七百年了,里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阮青枝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瞧见那边瓦片上层层青苔落叶堆叠,莫名地觉得更冷了。

  之后她又有些不信,疑心夜寒是在耍她,于是梗着脖子说道:“鬼话!六七百年没住人的宅子早就塌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完整!”

  夜寒也跟着回头看了看,认真地解释道:“几千年屹立不倒的房子也不是没有,只要建造之初多下功夫就是了。据传这宅子最初是一座王府,自然造得坚固无比。”

  阮青枝对这种神秘的传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归途无聊,当闲话来听听也无妨。

  于是又听夜寒继续说道:“而且这几百年里,这宅子虽无人居住,却从来不缺人。”

  阮青枝反驳道:“鬼不算人!”

  夜寒笑着摇头:“我说的不是鬼,是真的人。不信你细听听,里面有声音。”

  阮青枝打了个哆嗦,勒马离他远了些:“你赢了!你吓到我了!我不跟你玩了!”

  但好奇心是压不住的。于是她很快又重新凑了过来,贼兮兮问:“所以是什么人在里面?囚徒吗?”

  夜寒摇头,没卖关子直接说出了答案:“挖宝人。”

  “里面有什么宝?!”阮青枝立刻来了兴致。

  夜寒迟疑了一下,道:“据说是一件得之可得天下的奇物,具体是什么已经无人知晓。数百年遮遮掩掩传来传去,知道真相的人恐怕早已经没有了。”

  阮青枝慢慢地勒住了马:“得之,可得天下?”

  夜寒闷闷地笑了:“怎么,你也感兴趣?”

  阮青枝诚实地答道:“非常感兴趣。”

  没等夜寒嘲笑,她紧接着又急急地道:“所以趁着这会儿天还没黑,咱们进去看看好不好?”

  “不好。”夜寒毫不留情地浇灭了她的冲动。

  阮青枝转过来,瞪着他。

  夜寒只得耐心地解释道:“你也不想想,既然‘得之可得天下’,朝廷怎会不管不问?数百年来改朝换代都有三四次了,哪一个朝代都没忘记派最厉害的官兵守住这儿。此刻在里面敲敲打打的也都是朝廷的人。你别看咱们在外面说话无人理会,一旦进了那道门,立刻就是万箭齐发。”

  阮青枝愕然。

  什么“得之可得天下”,这种不靠谱的传说几乎历朝历代都有,她从前也曾经听过许多次,朝廷根本都不去理会的。

  这一次,居然是历朝历代都派重兵把守吗?

  那……

  那也就意味着,传说有可能是真的!这座鬼宅里,有可能真的藏着一些重要的东西!

  得之,可得天下!

  阮青枝顿时两眼放光,揪着夜寒又压低了声音急问:“那咱们就没办法了吗?白天过来不方便,晚上行不行?天快亮的时候行不行?他们换防的时候行不行?我就不信,官兵守了几百年、找了几百年,还没有懈怠吗?”

  夜寒没有答话,牵着她的缰绳默默地催马前行,渐渐地远离了那座“鬼宅”。

  阮青枝忍不住提醒道:“你其实不用拽着我的缰绳,马都是会自己跟着同伴走的!除非——你是怕我跑了?”

  夜寒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一只手:“我是怕你发疯自己跑进鬼宅里去。小孩子往往因为好奇而无所畏惧,却不知道这世上许多危险不是你能想象的。”

  阮青枝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夜寒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阮青枝没有向他解释,伏在马背上笑够了才起身,强压下上翘的唇角严肃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因为好奇而无所畏惧。”

  夜寒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不料阮青枝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你进去过,是不是?”

  夜寒顺口答了声“是”,之后立刻回过神来,瞪眼。

  阮青枝还不满足,仍继续追问:“你前面几次受伤,是不是都与这座鬼宅有关?你是不是……也想得到天下?”

  “你想多了!”夜寒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我从来不信那些无稽之谈!我对你们口中的‘天下’也没有兴趣!”

  这是在发脾气了。是因为觉得受到了羞辱吗?

  阮青枝想了一想,胸中也有些闷气:“如果你觉得受到了冒犯,我道歉。但是,我并不觉得对‘天下’感兴趣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夜寒默然良久。

  阮青枝心里更气闷了,干脆又催马行在他的前面,挺直脊背随着颠簸摇摇晃晃。

  夜寒随后追了上来,叹道:“我觉得,将‘得天下’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无稽之谈上,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所以你也不是没想过对吗?”阮青枝立刻回过头来,“你肯定想过的!否则你不会知道得那么清楚,更不会主动向我提起这个传说!你心里一直在想着它,所以才会想要对人倾诉!”

  夜寒低头想了一阵,长长地叹了口气:“也许你说得对。”

  阮青枝的眼睛立刻亮了:“你想得天下?!”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夜寒迟疑了好一阵子才摇头道:“小姐,你忘了,我只是你的奴才。”

  阮青枝呸呸两声,道:“你还记得你是我的奴才!我看你都快成了我的主子了!”

  夜寒但笑不语。阮青枝又张开双臂笑道:“若是我的奴才做了这天下之主,那我就是天下之主之主!这是多么骄傲的一件事啊!”

  “女孩子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夜寒低声评价道。

  阮青枝没有听到这句话,只管偷偷地打量着夜寒,心里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夜寒也不知道她的心思,眼见红日渐渐地沉了下去,便不肯再同她闲谈,只管催着她快马加鞭往相府赶。

  阮青枝觉得很奇怪。

  她的这匹马是从相府骑出来的,却迷了路;夜寒的马是从京兆衙门要来(抢来?)的,明明应该并不知道去相府的路,此刻却半点儿也没迟疑地在前面疾驰。

  所以,熟悉路径的不是马,而是夜寒吧?

  真是怪了。难道夜寒不是土匪也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而是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夜寒看出了她的心思,无奈地解释道:“像我这种经常被追杀的人,是必须对每条街巷都了如指掌的,否则我早死了。”

  “这样啊,那你可真厉害!”阮青枝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夜寒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说别的,不禁泄气。

  本来想卖个惨博点儿同情,看来又失败了。

  所以说女孩子温柔善良啊什么的都是屁话,这种奇怪的生物根本连点儿恻隐之心都没有!

  不过,这么个没有恻隐之心的奇怪的女孩子,今天居然为了他从府中跑出来,追到了京兆衙门呢!

  自我安慰是很有效的,夜寒又嘿嘿地笑了起来,吓得阮青枝不住催马。

  回到相府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落下。

  幸好今夜的相府是不眠的,门口依旧人来人往,身穿素白孝衣的小厮们里里外外忙碌着,有条不紊。

  这显然是有人主持大局了。阮青枝进门看了看,发现灵堂已搭了起来,二老爷正在里面招呼着本家少爷们举哀,方氏在后面招待着女眷,李氏管着丫鬟婆子们的差事,处处都周全无误。

  看来阮家这三兄弟,最不成器的竟然是阮文忠这一房啊!阮青枝在心里评价道。

  这时携云已经看到了她,抹着眼泪奔了出来:“你去哪儿了?赶紧到人前露个脸去!再不露面,老爷明儿就把你打死给金夫人陪葬了!”

  阮青枝不慌不忙:“你先去给我拿套孝服来,再给夜寒拿条孝带子。”

  说完之后又看向夜寒:“扎孝带子你忌讳不?你若不想扎就先躲几天,我就跟人说你还没回府。”

  夜寒笑了:“扎吧。我一个死人,没那么多忌讳。”

  阮青枝也跟着笑了笑,心里却忽地有些愀然:这个人口口声声自称死人,可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确实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正想得出神,前面忽然一声尖叫,正是阮碧筠的声音:“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随着这一声喊,还穿着花裙子扎着红头绳的阮青枝便暴露在了许多人的眼前。

  阮碧筠急急扑了过来,惨白的灯光素白的孝服映得小脸愈发苍白:“姐姐,整整一下午你去哪儿了啊?府里的奴才们都在忙着丧礼的事顾不上出门去找你,父亲和我都担心死了!”

  旁边一个远房的伯母闻声飞奔了过来,看见阮青枝便叫:“哎哟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还穿着花衣裳呐?死的是你的亲娘!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快脱下来!”

  她一边叫着一边扑到阮青枝面前,直截了当伸出干瘦有力的双手便来扒她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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