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诡异的是,黑甲卫并没有发起反击,反而后退数步,长长的黑帽内露出欣慰而残忍的神情。

  “我没有袭杀你,你倒是主动来送死!呵!不过,我不杀你,你走吧!毕竟这么多年来,除了他,便没有人能闯到这一层。方才我还以为是那个人来了,一时看得出神才险些失手于你,如今细看,你和那人长得的确有几分相似,只可惜,你不是他。快走吧!”沙哑的声音伴随着烈烈的风雪声。

  将离也没有急忙上前,他想多争取点时间恢复些体力。于是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相距数步,陷入沉默的对峙。

  玉栏外被风吹起的段段红绸一直在徐徐飘动,让他们的背景变得更加阴森,通廊内的光线时明时暗,两张面孔的神情变得颇为微妙。

  将离并不懂对面的黑甲卫到底在说什么,稍近的距离让他忽然注意到,黑甲卫身后正负着两把交叉的弯刀,其外表泛着闪烁的白光,下方被握着的两根醒目的长柄,一根是冰川的湛蓝,一根是烈焰的赤红。这两把弯刀和风人使用的并不相同,它们比寻常的弯刀要大一倍,刀面上泛起的光泽也比寻常的耀眼数倍,这个黑甲卫究竟是哪一方人?

  “终极机关在哪?”将离阴着脸逼问道,目光里杀意盎然。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找了,那东西很危险,碰不得。”

  “你若再不告诉我,地下宫殿那位,半个时辰内若是没有得到我的解药,那他就只能七窍流血而死!”

  “兵不厌诈。这一招你用得很好,方才你就想诱我下去,如今再故技重施,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被黑甲卫轻狂的语气说得有些恼怒,面对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敌人,如今要诱他信服自己委实棘手,索性咬着牙直言相告。

  “狼人肆虐,黎桑将亡,浮屠宫也难幸免,若狼人不死,今夜过后,浮屠宫将遭世人唾骂,若狼人一死,今后浮屠宫的盛名将流传千古!你们既忠于浮屠,那就别无选择,如今唯有启动终极机关。这样一来,所有的狼人都会死于炽云殿中,所有仇人都能得救!黎桑百年,浮屠亦百年!”

  将离本以为黑甲卫身居高处,并不知下面真正的情况,而自己的话会让黑甲卫有所动容,进而协助他启动终极机关,可黑甲卫却认真地回答。

  “若是一切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么大师又何须让你来亲自启动机关?你可能不知道吧!地下宫殿和这么多复杂的层楼虽相距甚远,但互通消息的效率可比你想象的还要高!”

  “所以,黎桑万千仇人今后的性命,你们是不打算救了么?”

  “救不救,全凭大师一句话。”

  将离没想到黑甲卫是个这么忠心事主的人。既然消息传的这么快,那么这人必定是受了北水南来的命令前来阻拦他,如此说来,那北水南来宁可违背自己的胁迫也要阻碍他启动终极机关!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护住这浮屠宫!

  那么他的雇主黎桑太子呢?

  按照之前所设定的时间,黎桑太子及众人很快就要抵达屠苏池了,他们那么想复仇,孰轻孰重,应该分得清吧!但只怕结果真的会和北水南来所说的那样!

  眼看千面琉璃、万象佛光关闭的时间就要快到了,恐怕他来不及等太子的消息了。

  终极机关就在附近,成败在此一举,他不能再耗下去了。将离紧了紧两只拳头,像野兽一般盯着黑甲卫,准备要动手。

  黑甲卫试图劝诱道:“你快走吧。离千面琉璃、万象佛光结束的时间还有一会,这段时间内,炽云殿内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大事,大师很可能会因此改变主意。你不妨去下面守着,若情况有变,终极机关自有我启动。”

  “不,终极机关只能由我启

  动!”

  话音刚落,将离就如鬼魅般冲了过去。他的速度极快,黑甲卫来不及躲闪,只能挥动身后的弯刀,与他正面相抗。

  通廊的地板被踩得吱吱呀呀,紧接着便是金属激撞的声音。

  将离的攻击方式以快为主,讲究出其不意。然而黑甲卫心中却波平如镜,全力御守,两把弯刀瞬间成了抵御的强盾。将离双手紧扣锋利的金镖攻了数次,一见没什么效果,忽然退开,身子一轻,飞到玉栏之上,眼神一厉,覆手飞出无数金镖。

  黑甲卫本就无意与将离抗争,见势,登时飞上了最高层的楼顶上。那里,琉璃瓦层层叠叠交错纵横,比远处的莽莽山林还要密集。由于最高层通廊与架空层之间的距离很小,将离轻而易举就飞上了琉璃瓦顶,紧接着蜻蜓点水般越过瓦片,直追黑甲卫。

  “你和那个人真是越来越像了!”

  看着将离那股穷追不舍的狂傲劲,黑甲卫忽然停下来笑着摇了摇头,旋即踩着蜿蜒起伏的琉璃瓦急步而去。

  黑魁魁的群山将天际衬得愈发深沉,黑压压的天空就像一只饕餮正张开着血盆大口,漫天的飞雪几乎要将人吞噬。

  几番穿来跃去,将离很快便失去了黑甲卫的踪迹,左右看顾,不知这个危险的人物将会从哪个角度发起攻击。

  然,将离的临阵经验却很丰富,知道这种情况下绝不能让对方有机可乘,出击的主动权该由他来掌握。他想了想,忽然向后疾退数步,再将身子伏于琉璃瓦上,顺着较低的地势,滑到最低处。光滑的琉璃瓦上擦出一条漆黑的痕迹。将离的双足恰好蹬住了飞檐上的那尊小佛像。

  这种建筑的顶部结构地势往往都是外高内低,若逢暴雨,雨水正好顺势下滑,汇于浮屠宫内部的地下沟渠与井槽。

  将离背负地势最低的琉璃瓦上,一来可以保证不会后背遇敌;二来可以掩藏自己的踪迹;三来若遇偷袭,也可翻入楼阁内。只是这样等下去,只会消耗时间。

  其实他的目的,从来不是干掉这个黑甲卫,而是胁迫他说出终极机关的具体位置。采取如此策略,他便可以占据主动,以不变应万变。黑甲卫要么跟他正面对决,要么一直藏在暗处被风雪一点点吞噬,然后活生生被冻伤致死,不过他不会给他留太多时间,一刻钟之内,他必须启动终极机关。

  果然,这个战略可行。风雪声虽盛,但他却于细微之处,意识到敌人即将现身。心弦已经绷紧,全身的血液变得愈加沸腾。突然从屋顶高处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恶狠狠地扑下来。将离侧身而视,很容易便判明袭来的方位,借着两侧蜿蜒铺展而开的琉璃瓦面,“噌”的一声翻滚,初次挡住了偷袭。

  黑甲卫从上方风驰电掣而来,由于下滑的惯性,其速度不可操控,最后的落脚点是同一尊小佛像。

  手持双柄交错的利刃,一刀不成,他并未就此退却,而是再次进攻,其出手的速度比方才竟还要快出一倍。

  将离在下一尊小佛像后脊猛地一蹬,及时防止自己顺势滑坠到楼下。稍稍落定,宽敞的刀面犹如炽热的海浪正一寸寸朝他袭来。回旋的双腿骤然化作眼下最有利的武器,从黑甲卫出招的速度和气势来看,此时,黑甲卫手臂的力度定逼近极限。

  将离这一次并没有习惯性将双刀悬空踢开,而是利用双脚的灵活性猛地缠住了那两柄稳固如墙的利刃,紧接着后背一空,整个身子从雪瓦上飞起。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股压迫力,黑甲卫只觉得刀面上忽然负着一座山丘,一股股力量逼得他咬牙切齿,面红耳赤。挣扎了几秒,不堪重负,黑甲卫双手一轻,彻底意识到变招之要。

  对于黑甲卫的反应时间,将离计算得精确无误,重心一空的那一秒,双臂

  如可以扭曲的利刃死死缠住了黑甲卫的脖子,生生将其拖入了缠战的节奏。

  两人情况各有优劣,将离吃亏在体力耗尽,力道不够且不能僵持太久;而黑甲卫被将离扼住了喉头,出手颇是不便,一时间二人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你究竟是谁?你的招数怎会和那个人的那么像?”紧要关头,黑甲卫竟为此迟疑。

  “你大爷还没开始出招呢!”将离咧开嘴揶揄,被时间逼得愈加无可奈何,而自己体力不济的弱势很快机会被对方猜到,想要不被对方看出破绽,唯有先解开这步死局。索性松了臂膀,整个身子的重心从新回到了琉璃瓦上。

  此时头顶的风雪愈加肆虐,黑压压的上空似乎有两条巨型蛟龙正在展开一场恶战,双方几番厮杀最后两败俱伤,白色的龙鳞漫天而落,凌乱不绝。

  如果在这样的环境下被一直拖在这里,岂不是顺了黑甲卫的意?原来引他上顶层是这么一个缘故!

  眼看着黑甲卫就要转过身来再次出击,将离先发制人,手里的攻击加快了速度,试图将他击倒。黑甲卫不动声色,也同样予以反击。

  七步之间的距离,双方各立一隅,这场强者与强者的较量才正式正面展开。黑甲卫的刀法显然是极其死板的一招一式的动作,但杀伤力却是意想不到的强。

  不过将离对付起来并不是很困难。他的心里似乎有一本刀法破解的奇书,来回几招皆被他一一破解。这般喜人的态势,此役当是大捷,很快黑甲卫就要受降于他,思及此处,将离的眼角忽然泛起了一抹冷酷的刀光。

  见将离这个态势,黑甲卫居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破我刀法的招式虽和他一样,但你终究不是他!这个世上,也只有他才能真正与我抗衡!”双足稳稳踏实,轻快的笑声中,又是一刀挥出。

  将离一眼便看穿,黑甲卫这是在诈唬人,如此生死搏命的关头,竟还说出这张狂妄不羁的大话?要知道,身经百战的他,深知,一个弱者才会在死到临头之时说出这种话。

  “束手就擒吧!”将离恶意的声音轻蔑传来。

  双方的位置已经随着招式的变换已经改变,从一开始二人就在琉璃瓦的边缘交战,直到现在,双方显然都没有退到高地去的意思。毕竟,谁先退谁就先向对方昭告自己已经势弱。

  话音刚落,将离的气势更加猛烈,此刻他已经将黑甲卫逼到了最后一寸边缘,支撑黑甲卫身躯的仅仅是一尊只能落稳一只脚的小佛像。

  细细的雪粒似乎不甘被抹黑的命运,于是选择以死明志,一个个齐齐跳崖。

  紧接着,处在上方的将离趁其无路可退,横空扫出一拳,由于力度过猛,整个身子也朝黑甲卫的方向飞去。那黑甲卫的身后就等同于一片悬崖,这种情形,无惧生死者才能获胜。

  然而,在暴风骤雨般的攻势间隙,借着将离来势凶猛飞来的拳头之力,几近要失去重心的黑甲卫轻盈的身子忽然侧身回旋,转瞬即逝的弧度犹如一只黑夜里独行的蝙蝠,那独脚似乎扎根在了小佛像的脑袋里,轻轻一移动,黑甲卫又回到了琉璃瓦上。

  而与之交换位置的将离眼看就要扑一个空,电光火石之间,他反手一拽,本想拉住黑甲卫寻找一个重心,哪怕没有,也能拉他一同坠楼。

  谁知,最后落在手心的是黑甲卫掩藏真实面目的黑纱,那黑纱轻如蝉翼,怎堪重负?将离再无依托,回转之时,已经没机会再回到琉璃瓦上。

  四肢无枝可依般铺展在茫茫的空中,整个身子缓缓飞落,一双充斥着绝望与不甘的眼睛里,是高高在上的黑甲卫,只手横推时眉目里的淡淡一笑,寒风轻轻吹动着他那被扯乱的面纱,一张不真切的面貌将露未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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