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的很快,方才窗外还像是五颜六色打翻的颜料桶,而此刻阳光却已经没入了云中,只在云朵的周边镶上精致的金黄丝线,勾勒出万千动人的姿态,房里没有开灯,临窗站了一人。

  只看到他的背影,是颀长而又秀挺的,窗外的微光将他的周身映衬的有些朦胧,半低了头,一手撑在窗台上,一手却是无意识的在窗户上一下一下的划着,那一只滑动的手,精致修长,纹路整洁而又干净,再向上看,就看清那人眉眼。

  眉是长眉,飞扬入鬓那一种,眼睛很黑很深,总是看不到底。

  左眼带了伤,却不显狼狈,反而添了几丝狂放和匪气。

  修长的指节抚了一下带伤的地方,那是昨天他伤害她时,她把他抓伤的,伤的地方很多,手背上也是又深又长的指甲印,他不想那样对她,可是,他没有办法,唯有这样,他才能阻此她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

  把她带回金谷园后,他让她住进了那间屋子,五年前她居住的屋子,那里的摆设全都是她喜欢的风格与颜色,兰嫂向他报备了几次,说她不仅不吃饭,甚至把握子里的东西全都砸了一个遍。

  他吩咐兰嫂不要管,任她砸,反正他敖辰寰有的是钱,砸坏了什么卖什么,然而,他拥有数不尽的钱财,唯一卖不回她的心,昨天那样对她后,他似乎没有勇气去面对她了,所以,这一天一夜,他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公司也没去,一个人静静地抽着烟卷,也许是想用尼古丁麻弊自己的大脑,麻弊自己的心。

  扔掉指尖燃烧烬尽的烟头,正欲抽出第二支欲点燃,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急着蓝风的声音传入。

  “敖先生,大事不好了。”

  蓝风一向做事沉稳,今儿不知道是怎么了,感觉他话音带着一缕慌乱。

  “说。”简洁言语永远是敖先生的风格。

  “敖先生,尹小姐放了一把火,把她住的那间屋子烧了,然后,火势蔓延,就只剩下你这边……”

  闻言,食指与拇指狠命一夹,烟头在他指尖硬生生断裂成两截,不敢怠慢,扔掉烟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跑了出去,蓝风自是跟着他十万火急跑出房间。

  “敖先生。”兰嫂与几个下人正提着水桶去打水,见了敖辰寰慌乱地低下了头。

  “尹婉呢?”敖辰寰瞥了一眼已处于一片火海中的屋子,眸光陡地变得冷寒,咬着牙,他怒声质问。

  “尹……小姐……”

  一个佣人抬手指了指熊熊燃烧的房子,回头一看,房子已经看不见什么轮廓了,心里‘咯登’了一声。

  心下大慌,颤声说:“尹小姐还在里面。”

  “敖先生,我已经打过119了,可是,不知为什么,消防车迟迟未到。”

  尹婉在敖先生心里的位置何其重要,蓝风自然知道,只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事情已经这样了。

  敖辰寰额际冒着出三条黑线,捏紧的拳头,手背处青筋毕现,腮帮子咬得鼓鼓响。

  眸子深幽而染上前所未有的冷咧。

  “她要是死了,你们也会跟着陪葬。”他冲着一群下人冷喝,然后,火速脱下身上的大衣扔到一旁,一把抢夺过就近佣人手中的水桶,水桶翻下,冰凉的水流笔直从他头顶倾下。

  将自己身子淋了一个通透后,拿了一块湿毛巾笔直奔向了火场。

  “敖先生。”蓝风与一干下人大惊失色。

  蓝风不敢让敖辰寰冒险,毫不犹豫也夺过兰嫂手中的水桶,将自己浇透后追随着敖辰寰奔向火场。

  火势太大,浓烟滚滚,模糊了视线,敖辰寰用毛巾捂着嘴,不停地沉声呼唤:“尹婉,你在哪儿?”

  “尹婉,听到我在喊你吗?”

  他试着呼唤着尹婉,可是,他都找遍了,根本没有找到尹婉的半点踪迹,就算人死了也应该能看到尸体。

  “敖先生,你先出去,我来找。”蓝风怕敖辰寰出事,劝解着他先出去,因为耳朵里一直传入辟里叭啦的声音,四处都有燃烧的物品倒榻,如果房屋倒榻,他们俩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尹婉,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尹婉,你在哪里?

  敖辰寰不理属下,继续四处寻找,往里寻一尺,果然,当视线触到前方角落里某个倒着的身影时,心头猛地划过一阵大喜,扔掉了手上的毛巾,他飞快向她奔了过去。

  疯了似地抱起她,抱得是那么紧,紧到恨不得与她融入一体。

  “敖先生,我们快出去。”能找到尹婉,蓝风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他真不敢想像,如果尹婉不再了,敖先生会怎么过以后的余生。

  经蓝风提醒,敖辰寰这才赶紧抱起昏迷中的尹婉往门外冲……

  恰在这时,警笛声由远而近,响彻云宵,消防警车赶到,身着橘红色消防车的专业人员下了车,将大水管从车厢里拖出,一队人马在具有专业水平指挥官的带领下,开始与疯狂的火魔做斗争!

  “敖先生,这里不能住人,你们全部得想办法转移。”

  指挥人员是认识敖辰寰这个大企业家的,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让他们一伙人全部必须防开这危险的地带。

  敖辰寰望了一眼正在熊熊燃烧的金谷园,火势冲天,映红了半边天际,明天,这里会是一片废墟,一堆灰烬,这座庭院建于五年前,灭于五年后,建这座庭园的时候,只是想为自己找一处修养身心的住所,五年前,他把尹婉带进这里的时候,他让她给园子取一个名,她随口就念出。

  “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就叫金谷园吧!”

  她用着铜玲般嗓音说。

  金谷园多诗情画意的名字,他也喜欢这个名字,所以,就敲定为金谷园,这五年来,尽管金谷园某些地方已经有些腐朽,但是,他从未找人翻修过,不是嫌麻烦,而是他一直想让金谷园保持着原来的风貌。

  即然她已经回到他身边,金谷园没有了也无所谓,只要有她在身边就好。

  留恋地望了它一眼,冲着火警指挥员微颌了颌首,抱着尹婉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自己的坐骑,湛蓝色小车。

  *

  尹婉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她只有八岁,梦见自己拿了一把小刀子,凶巴巴对着他说:“敖小虎,你不配,你不配。”

  然后,她手上的小刀就在男孩额头上刻下了一个血淋淋的十字刀痕!

  那血的殷红吓得她背心发麻,眼前发黑,她不敢迎视男孩眼里的阴骜,“当”的一声丢下了手中的小刀子,踉踉跄跄跑到书房去找父亲。

  场景画面转换,是他用着染着血腥的眸子凝望着她,狠狠地道:“尹婉,这是你欠我的,这辈子,你不配得到幸福。”

  然后,他撕碎了她身上洁白的婚妙,她流着眼泪,想反抗却浑身无力,想喊叫,却张口发不出一个字音,她想喊化妆师小范,更想喊楼下四处招待宾客的少弦,她的老公,然而,她喊不出,只能流泪。

  “敖辰寰,我杀了你。”

  “敖辰寰,你这个牲畜,你不能这样对她。”

  “婉婉……”

  “老婆……”

  少弦凄凉的声音,扭曲的俊颜一直在画面里不停地出现……

  “不,不要。”洁白玉指揪扯着覆盖在身上的棉被,尹婉从睡梦中醒来,惊得满身是汗,发现是一场梦后,她用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那个梦让她惊慌,让她痛苦,因为它不是一个梦,而是一个在她生活中真实发生的事情,她的确用一把小刀子划破了男孩的额头,而这个男孩长大后,像毒蛇一样缠着她,毁了她的人生,在她好不容易找到幸福之时,却又伸出了魔爪,将她的幸福人生硬生生扼杀。

  她喘着粗气,闭上了双眸,他在婚礼上强暴了她的画面,让她心烦意乱,她记得自己用点燃了一把火,想用火烧了金谷园,想要与敖辰寰同归于尽,可是,为什么她有呼吸?

  颤着手指探向鼻冀间,温热的呼吸吹拂着她的玉指,是热的,她还没有死,她还活在这个人世,留着她的命,老天爷还要让她与恶魔继续斗争下去。

  “尹小姐,你醒了!”

  一阵轻烟似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尹婉睁开双眼,便看到一个长相白净清秀、娇柔的女孩子从外面奔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一小盘切好的苹果刀,细小果刀插上了小木签,可见她做事的仔细与认真。

  “尹小姐,我叫秋菊,是敖先生雇回来照顾你的。”

  女孩冲着她露齿一笑,唇边勾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甚是可爱。

  “兰嫂呢?”原来她没有死成,居然被人救了,抬眼环视了一下整间屋子,发现不是金谷园,一草一木是很是熟悉,是她尹氏破产时被卖掉的尹氏庭院,她的家园,敖辰寰真是用心良苦,尹婉眸中的笑多了抹讽意。

  “她被敖先生开除了。”

  为什么开除自是不必秋菊再细说了,因为,她心知肚明,金谷园被焚烧,敖辰寰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兰嫂,他肯定会指责兰嫂失责。

  “尹小姐,来,你尝一口苹果,很香很脆,很好吃的。”

  敖先生说,只要能把尹小姐侍候好,他会奖励的,秋菊家境不好,自然是对这份高薪工作尽心心力。

  秋菊蚤了一块小果片递到尹婉面前,尹婉摇了摇头,对她说:“秋菊,以后就叫我婉姐吧!”

  她不喜欢秋菊尹小姐尹小姐地叫,她觉得自己对这个叫秋菊的女孩子挺有眼缘的,这个姑娘眼里闪烁着智慧,长相清灵,应该是一个聪明伶利的姑娘。

  “好,婉姐!秋菊好喜欢你,你长得真好看,难怪敖先生那么喜欢你。”

  “秋菊,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见尹婉笑容渐渐敛起,秋菊及时住了口,甜甜地应了一声:“好!”

  “秋菊,你先出去,我要洗澡。”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洒玫瑰花瓣。”

  “不用了。”尹婉不想享受这样的待遇,她没付秋菊一分钱,自是不想指使别人的做事情。

  “好,好吧!”秋菊将果盘放到荼几上,低垂着头退出,还不忘悄然阖上了房门。

  尹婉站在窗前,落寞的双眸定定地望着窗外的一草一木,这座庭院承载了她儿时的记忆,印证了她的成长,在这里,她有过许多童年的欢笑,当然,也有太多深刻的记忆,敖辰寰让她住在这里,是别有用心吧!

  打开衣柜,映入视野里全是斩新的衣物,春装,夏装,秋装,冬装,各款式的,各种颜色,应有尽有,全是名牌,并且,全都是一个尺码,m号,各款式的最小号。

  玉指从第一件拔到最后一件,最后,却只了一款睡衣走入浴室,浴室很宽大,记得从前,尽管是冬天,她也最爱把毛巾抱在头顶上,将头包成了冰其淋,一个人坐在按摩浴缸里,享受着坐浴的喜悦与惬意。、

  然而,如今,躺进这按摩浴缸,心情却与从前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从前,她住这里的时候,是一个无忧无虑,爱情美满的千金大小姐,如今,经历了一番人事变迁后,她才觉得,原来生活有多么的不易,尤其是她在美国生活的那几年,只差没有流落街头,其实与流落街头也没有什么区别。

  抓起谷缸旁边小篮子里的玫瑰花瓣,洒到了浴缸里,鼻冀间,玫瑰香气扑鼻。

  她开始搓洗了自己的身体,狠狠地搓洗着,狠不得搓掉一层皮,因为,这身子脏了,感觉比五年前还脏,脏得她都不想再活在这个人世。

  少弦凄凉悲壮的声音始终在她脑子里回荡。

  “老婆,我会回来找你。”

  “敖辰寰,我杀了你,你这个牲畜。”

  “少弦!”闭上双眸,两行清泪从她脸上滑落,滴到了浴缸里,溅起无数银小小的浪花。

  她早就配不上少弦,经此一事后,她觉得自己与少弦已经没有未来了。

  少弦是那么干净的一个人,二十四岁连一个女人都没沾过,而她却脏得自己都想呕吐。

  她与少弦的缘份原来是这么短浅。

  她清洗着自己的身体,不知道清洗了多少遍,一遍又一遍,浴缸里的水已经冷了,可她还是不愿意起来,她总觉得还没有洗干净。

  洗好后,她穿上了干净的丝质睡衣,然后,就那样笔直地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的美景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不知道自己在窗前站了多久。

  秋菊上楼来喊她用晚饭,她也不作应答,秋菊上来许多次了,饭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冷,但是,最终她仍然没有下楼去用一粒米。

  不知道多少时辰过去了,门外传来了一阵铿铿有力的脚步声,她自是知道谁来了,但,她仍然站在窗前,像一尊雕塑,动也不动。

  男人将一身的冷气带入,他忤在门边,抬首,瞥了一眼女人娇小的身影,暗自吸了一口气,缓慢地迈动着步伐,房间就这么几十平米,终有走完的时候。

  双眉似远山黛,她下颌尖巧,弧线极美,却有些过于消瘦,两腮失了丰盈,有些微微的凹陷,他伸手比了比,他一个巴掌几乎就遮住了她的脸,心里涌起一阵内疚,不过才短短两天,她就瘦成这个样子,他欠她实在是太多,不过,幸好时日好长,他可以一点点地还。

  “秋菊说你没用晚饭?”

  她双唇紧抿,将脸别开,拒绝看他一眼,仍然木然地望着窗外。

  执了她的手,手指腹那里有着淡淡的薄茧,他的指尖摩挲过去,一下一下,心也一下一下的抽痛了,可是那五年,他养尊处优高高站在云端,她一个柔弱的满腹书香的女孩子却被人踩在了泥泞里。

  他却是罪亏祸首,心痛到无以复加。

  然而,她肌肤上的冰凉吓得低吼一声:“简直是胡闹。”

  此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身上只穿了一件丝质的睡衣,这么冷的天,屋子里又没开冷气,这女人根本是在虐待自己。

  他急忙找出摇控器,开了空调,将温度调好,再打开衣柜,找出一件厚厚的冬衣为她披在了身上。

  “尹婉,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要怎样你才不这样折磨自己,要我怎么样你才能不给我冷脸子看。

  无论他说多少的话,她却总是一脸木然,就婉若是一个失去生命力的玻璃娃娃。

  “尹婉,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敖辰寰的耐性正在一点一滴地磨尽,望着冷若冰霜的女人,他气得用拇指与食指握住了她纤细的下巴。

  “尹婉,不准再想了,你与三弟已经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尹婉唇际勾出一抹幽忽的笑容,眸光越过他的肩头,视线凝聚在某个不知名的点上。

  “我想着谁是我的事,敖先生,你财大势大,不可能连这个也管得着吧!”

  凝望着她,敖辰寰心中延升出一种无力感,在商场,他能呼风唤雨,这几年的人生,没有什么是他办不了的,可是,对于尹婉,他却感觉自己是这么地无能为力。

  “尹婉,我那样对你,也只不过是想你回到我身边而已。”

  她如暖玉的脸上渐渐浮出一抹淡漠到极致的笑意,敖辰寰看到她空洞的眼睛。

  俯下头,开始勾勒着她美丽的唇线,细细地描绘,见她不动,心头涌上一缕窃喜。

  他加深了这个吻,舌尖在她唇上轻舔,舔遍了她唇瓣每一个角落,然后,再撬开她的牙关,尽管他吻得热火朝天,然而,她却至始至终就是冰冷冷的一个人,如一条没有生命力的死鱼,任他折腾多久,始终得不到她半丝的回应。

  当他的吻滑至她的耳窝边,舌尖缠住她饱满的耳珠时,忽然她就开口讲话了。

  “你是刚从黛眉庄身上来了吧?”

  她的话让他感觉有说不出来的讥诮,眼眸里更是浮现一抹厌恶,她嫌弃他了,因为,他有过黛眉庄,他让黛眉庄怀了孕。

  自做孽,不可活!

  喉间的苦汁越来越浓烈!如果他是一个男人,他肯定会揍她一顿解解气,但,偏偏她是女人,还是他很在乎的女人。

  “尹婉,我好久都没碰她了。”

  自从她回到锦洲后,他就再也没有碰黛眉庄了,但,他让黛眉庄怀孕却是不真的事实。

  “你碰不碰她,不关我的事,我不想见到你,给我滚出去。”

  忽然,她不再安静,转瞬就像一只发疯的小野兽,冲着敖辰寰又吼又叫。

  “尹婉。”他伸手去抱她,没想到她却伸出锋利的爪子,将他俊美的脸孔抓出好几道血痕子,还有他的手臂,手背,总之,女人是逮哪儿抓那儿,抓那儿揪那儿,弄得他一身没有一处好肌肤,只要是裸露在外的肌肤,包括脸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女人的情绪彻底崩溃,她把自己所受的委屈全数发泄出来,全都发泄在了罪亏祸首身上。

  敖辰寰不想她在激动之余伤了自己,伸手想去把她搂抱入怀,没想到,她抓起一个瓷杯就向他砸了过来,闪躲不及,瓷杯砸到了他手腰上,由于太疼,敖辰寰顿时也来了气。

  他真想煽她一个耳光,抬起的手掌,在看到她一张玉白的脸孔,眼角滴淌的一道亮丽的泪痕,终究是没有狠下心肠,大掌渐渐放了下去。

  咬了咬牙,缓缓抬起一根食指,虚空重重指了她几下,唇线绷的极紧,眸光闪过狠利。

  不知过了多久,他修长手指在空中倏然滑下凌厉的弧度,未发一言,敖辰寰踢了一下桌椅,冲着门外的保镖怒道:“给我看好这个女人,她要有个闪失,我要你们的命。”

  然后,敖先生不敢看向女人眉眼中藏匿的笑容,那笑虚无飘渺,给他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心头涌过一阵慌乱,感觉自己这辈子似乎怎么都抓不住这个女人了。

  疾步转身逃也似地离开……

  隔天,秋菊面如土色地从尹婉的卧室里跑出。

  “敖先生,不好了,不好了。”

  小姑娘真是吓倒了,天啊,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血,她吓傻了。

  “怎么回事?慌里慌张的做什么?”敖辰寰扣着大衣纽扣,正欲从佣人手中接过公事包去公司。

  见秋菊惊慌失措跑出来,没好气地怒斥。

  “敖先生,不好了,真的不好了,婉姐她,她……”秋菊不敢说。

  关于尹婉的事,哪怕是一丁点事情,对于敖辰寰来说,也会觉不得是天大的事儿。

  敖辰寰瞟了一眼楼上,转身跑上楼,跑进尹婉的房间时,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的尹婉,镜子里,尹婉染血的容颜吓得他心脏抽紧,此时的尹婉,满脸是血,无数的血痕从她额头蜿蜒而下。

  “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面容上的铁青一点一点地漫上。

  “我把一切都还给你。”

  “这样,你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她的表情仍然木讷,只是,言语间有说不出来的凄凉!

  “我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你一个疤管什么用。”他把她拉了过来,将她按压在了床沿上,然后,从床下掏出医药箱,手忙脚乱地找出棉花签。

  颤抖的指节用棉花球擦洗着她脸上的血痕,不敢去碰她额头上那个十字刀疤!

  他的心很痛,在滴血,为什么她要这么伤害自己?

  “蓝风,让沐毅过来一趟,要快。”

  “嗯!”跟在身后的蓝风也吓得心惊肉跳,身后的佣人更不用说,个个都捂住了脸,似乎不太敢看她额头上的伤口。

  沐毅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年轻医生,长得眉清目秀,察看了尹婉额头上的伤口。

  眉头皱了起来:“你咋把人家姑娘弄成这样啊?”

  这个时候,敖辰寰没心情给沐毅开玩笑,神情冷肃地说:“不能留疤,否则,你额头上也有两道。”

  沐颜翻了翻白眼,背心泛起冷汗:“敖先生,这伤口很深,就算华佗再世疤也留定了。”

  “我不管,沐毅,如果留了疤,我绝对会在这儿。”敖辰寰用手指在虚空对着他的额头比划了一下。

  “也会有两道,我说话算话。”

  语气严厉,绝不是开玩笑的话,可见他有多么重视这个女人,沐毅摇了摇头,即然敖先生如此在乎,他只得尽力而为!

  “别白费心机了,我是疤痕型皮肤,这疤留定了。”尹婉灿笑着,阴阳怪气地说。

  “给我闭嘴。”敖辰寰火大地冲着她怒吼,他真想掐开这个女人。

  沐毅从来没见敖先生如此光火,以前,就算他把黛眉庄宠上天,可从来都不会有如此激动的情绪,看来,这个尹婉在敖先生的心目中,比黛眉庄还重。

  思至此,沐毅不敢再掉以轻心,赶紧拿着棉花球为尹婉清洗伤口,小心冀冀地缝了针,用纱布包扎好,然后,正欲起身想离开,没想到,敖辰寰发话了。

  “沐毅,从此后,你就给我呆在这座院子里,那儿也不能去。”

  他要沐毅一直等到尹婉拆线后才能离开,深怕尹婉再出什么意外,他无法再承受尹婉有一丝的伤害。

  尽管沐毅用了心,尽了力,可是,尹婉的额头上还是留了两道疤痕,就算是她人生的烙印,这辈子将永远地伴随着她,好在,这两道疤痕割得有些偏上,留一绺浏海自是遮挡住了,也并没有让她毁容。

  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玉指抚开了那绺秀发,淡淡的十字疤痕呈现在视野中。

  秋菊站在她身后,望着镜子里的女人,感叹地说:“真是可惜,婉姐这么一个大美人,现在毁了。”

  “婉姐,敖先生让你去一趟花园,他说有话对你说。”

  尹婉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出卧室,来至花园,花园左边最角落的小亭子里,梅树下,男人长身玉立,大衣下摆随风飘动。

  尹婉走过去,男人的眸光落到了从白雪堆中露出一支红梅上。

  红梅花儿开,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季节!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敖辰寰的眸光扫视着整座庭院,往中历历在目,他的仇恨就是从这儿开始!

  “这里曾经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一年,我妈成为你们尹家佣人的那一年,我十岁,由于生活条件差,她把我带进了你们尹家,初见你的时候,你身着粉红的冬衣,那一天,也像今天这样,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冰雪,你的脸与白雪一样白,你的眼神是那么清辙透明,你是那么高高在上,纤尘不染,是吗?”

  回首,痴情的眸光凝望向身后默然不语的她。

  “初见你时,你无法体会我内心的狂热,就算是前面有万丈山崖,我会粉身碎骨,我也会永往直前,然而,你瞧我这儿。”

  他指着自己的额头,神色转为冷咧:“给我留下了永远的嘲讽,你永远无法体会我当时的痛苦,从你父亲把我赶出尹氏的那一天起,我敖辰寰就发誓,我要做一个比你更高高在上的人,我回来,我要报复,我要让你也痛苦,如果没有你对你的怨,对你父亲的恨,我敖辰寰早死过一千次,一万次了,可是,当尹氏如我所愿彻底解散的那一刻,当我在金谷园对面公园雪地上,看到你划下的百年孤独的语句,那一刻,我后悔了。”

  他说得十分动情,眼中的泪汩汩而出:“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我不可能会再爱你。”

  因为,当年,他只不过对她说了一句:“尹婉,我喜欢你,长大后,我一定要娶你。”

  她就火大地冲着他嚷,满脸讥诮:“你不配,你不配,你这个佣人的儿子,我讨厌你。”

  爸爸说她是千金小姐,他不过是一个佣人之子,没资格喜欢她,长大后,她要嫁的一定是豪门富贵。

  “当我看着你额头上的那道伤口时,我终于明白,用一生去恨你,是我在用一生去爱你呀!尹婉!”

  他一把狠狠地抱住了她,下颌骨贴在了她肩胛处,泪水落出,滑过他高挺的鼻染,流进了他唇里,还有些掺进了她冬衣的面料里,不多时,将在冬衣上扩成了好大的一团水渍子。

  她们之间的渊源就是如此之深!

  尹婉心中有说不出来的痛,这个时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个时候,她只有八岁啊!父亲说,她是一个满腹书香的千金,不可能嫁给一个穷小子,平时,连玩都不准她与他一起玩,父亲说,敖小虎不过是一个佣人之子,长大不会有什么出息,平时,她对敖小虎也是呼来喝去,从不把他当人看。

  那天下午,他胆大妄为地说喜欢她,她怒了,随手就用一把小刀刻了他的额头,那时,他的眼睛散发出来的阴骜让她觉得快要窒息,她觉得好怕,那个时候的敖小虎满眼戾气,面孔狰狞,她吓得不知所云,然后,她害怕地丢了尖刀跑去找爸爸了,她给爸爸说了自己伤害了敖小虎的事情。

  可是,爸爸只是说淡淡地笑着说:“宝贝,不过是一个下贱的下人,没事。”

  父亲让管家带他去医院上了药,但是,从此后,她心中就有了一个阴影,她始终无法忘记敖小虎当年凝望着她的那对阴森森如野兽的眼睛。

  从那件事情后,她性情大变,不再任性,不再嚣张跋扈!可是,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她也曾问及过父亲敖小虎的下落,可是,父亲说他已经死了。

  “是,敖辰寰,我不对在先,我伤了你,如今我也变成与你一样的,并且,你已经整垮了尹氏,雪了当年的耻辱,我们扯平了,从此后,我们各不相干,你放我走吧!”

  敖辰寰擦干眼角流出的泪水,轻道:“你觉得可能吗?尹婉,只要你乖乖地呆在我身边,我就会放了三弟,如果你想死,我也绝不阻拦,但是,我会让三弟给你陪葬。”

  这一刻,尹婉望着他眼眸里迸射出来的阴戾色彩,陡然醒悟,敖辰寰不过是一个疯子而已,她怎么能枉想与一个疯子讲道理。

  第二天上午,许久不见的雪艳来看她了。

  尹婉见到了雪艳,心里乐开了花,她疾步迎上前,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住了雪艳。

  “雪艳,我想你,这段时间,我疯狂地想你,你去了哪儿?”

  “我回了一趟美国,去看了孤儿院的那些孩子!”雪艳抚摸着她的头,神情变得温柔,眼神却有些飘渺。

  雪艳是美国童心孤儿院走出来的孩子,她对里面收养的孩子都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尹婉将雪艳带回了卧室,与她交谈了一番。

  见雪艳整个人不再憔悴,气色也比原来要好,尹婉自是为她高兴,好友走出那段人生的低谷,重新站起来勇敢地面对人生,她感觉是人生一大乐事。

  “雪艳,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继续回娱乐圈闯荡!”雪艳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坚定的神彩。

  “好,我支持你,祝福你能成为娱乐圈一线女星!”

  “尹婉,想要我成为娱乐圈一线女星,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怎么说?”尹婉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雪艳咧嘴一笑,笑容冷瑟带着凄凉:“婉婉,我在娱乐圈成了臭鸡蛋,虽然风波已经过去,可是,你说我这样臭名昭彰的人,谁还敢用我啊!除非你能帮我向敖先生说情!”

  问题绕来绕去又绕了回去,上一次,她没向敖辰寰向雪艳求情,雪艳失去了她最在乎的孩子,如今,雪艳再度开口,尹婉却觉得骑虎难下,她实在不想与敖辰寰再有半丝的纠缠。

  现在,在雪艳看来,她就是敖辰寰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又怎么好再拒绝雪艳,如果再拒绝,也许,她与雪艳之间最后的一丝友情都会消失殆尽,让她失去孩子,已经是她心里最深的痛了,再毁了她的梦想,她……

  “尹婉,有这么难吗?”

  见她低头锁眉,迟迟不语,雪艳的嘴角勾出一抹幽深的笑容。

  眸子里也悄然划过一缕不易让人察觉的诡光!

  “不就是一句话吗?你知道外面怎么传?大家都说,敖先生把尹小姐捧在掌心当宝,你断了一根头发丝他都会心疼半天,他宠你的程度,简直把黛眉庄甩去了十外八千里了。”

  他把她当宝?

  事实上,伤害她最深的人就是他,敖辰寰。

  “雪艳,你不要生气,我试着给他说一下。”

  “谢谢你,婉婉,只要你一句话,我的前途大大的光明呢!”星光灿烂一片!看来,血酒果然不是喝假的。

  “婉姐,黛小姐来了!”秋菊柔软的声音在外面报备。

  黛小姐?尹婉微愣,黛眉庄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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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暮哥都是熬夜写的,两只熊猫眼,票子啊,票子,就是想要你们手中的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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