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风流 132 132:断情

小说:兰陵风流 作者:君朝西 更新时间:2016-12-23 16:30:47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天已经黑尽。

  萧琰暗骂李毓祯, 快马出城,出了城门后一摸马耳,“赤风, 最快。”赤风四蹄扬奔,如一道赤色的闪电冲入黑夜, 马速毫无保留。

  狂风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

  萧琰抬手解了面具, 任狂风扑打在脸上,呼呼灌入鼻中, 劲冷之气冲入肺中, 纵马狂奔二十里, 远远看见军营的轮廓,胸中怒腾腾的火焰才压下去。

  她很生气!

  但最气的不是和李毓祯交欢,她们都未婚娶,做这种算不得什么,但前提是——两厢情愿!

  李毓祯却用了这种手段!

  这已经破了萧琰的底线。

  如果不是李毓祯, 她早就拔刀杀人;当然若不是李毓祯, 她也不会跌进这么一个坑。

  马鞭在空中一抽,发出一道裂帛之响。

  但因了这人是李毓祯, 她满腔怒火就梗在了胸口, 上不去也下不去,只能捅她一刀了事!——这一刀还是李毓祯自己捅的, 更让萧琰憋怒到要吐血, 若非急着归营, 定要狠揍她。

  但除了揍她一顿, 她还能如何?

  萧琰怒火之下是深深的无奈。

  而后者,更甚于前者。

  ……

  萧琰清醒之后,脑海中对床榻发生的事很清楚。

  迷梦会瑶台,当在迷梦中时,就是幻境,而从幻境中清醒过来,幻境中的一切就还原成真实情境的映射:发生的所有,声色言触等诸感官,都历历在目的映照在神魂中。

  因为是神魂的映照,李毓祯的情动,爱意的蔓生,心口对她的敞开,身体对她的接纳,都清晰鲜明,更加深刻。

  也因为是神魂的映照,让一些清醒时无法感知的东西犹如灵魂相通,明朗在心:譬如李毓祯对她的心思,拥有和占有的区别;譬如李毓祯对她因情生欲,和因欲生情的不同;譬如爱欲和肉欲的区分。

  就是这些微妙又清晰的细节,让萧琰的怒火梗在胸口发作不出去。

  李毓祯将她的心,交付给了她。

  这比起李毓祯用药酒迷了她,是更糟糕的事情:前者可以利索的处置;而涉及感情的事情,往往是快刀也斩不断的乱麻。

  ……

  之前种种未曾多想的细节,现在都如灵台光照一般清晰——李毓祯对自己,早就生了情意,至少在吐蕃王宫时,就动了情。

  萧琰心中懊悔,若早知如此,她一定会和李毓祯保持距离,更不会和她结约为同伴。

  萧琰喜欢事情简单分明,而她处理事情也如她解题一般,喜欢将复杂问题简单化——她和李毓祯可以成为挚友,可以成为大道同行的伙伴,却唯独不能成为爱人:一旦涉及情爱,任何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复杂,纠扯不清。

  她不喜欢这样。

  ……

  马鞭在空中又抽出一道裂帛声响。

  冷风呼呼灌入,她的心口凉凉的,怒火压了下去,痛意却迸发上来,仿佛吃了一碗的苦橄榄,涩苦到心底。

  为什么,要动情呢?

  做生死挚交的同伴不好吗?

  同伴的情义,又如何会比爱人浅?而大道远比情爱宽阔,大道同行的情谊也远比情爱旷远。

  ——李毓祯,我可予生死与你。

  若有朝一日,萧氏和皇室对立,我与你畅酒之后割袍,纵然他日生死相决,也有过倾交同行的挚情,有过彼此信任的坦荡,又有什么遗憾的呢?

  如此情谊,才是畅快又洒脱啊。

  为什么要动情呢?

  萧琰又抽了一马鞭。

  动情有什么好?缠缠绵绵,牵牵扯扯割不清,如何能快意恩仇,襟怀洒落?

  萧琰向往史上那些真正的士人,为友时生死刎颈,为敌时慨然长歌,豪饮后掷杯而绝,这才是真正的士风磊落啊!

  萧琰深深以为,这样的情谊才是真正磊落的情谊,所以她才在知道萧氏和皇族或许迟早有一天对立的情况下,仍然与李毓祯倾诚相交,结约为大道同行的伙伴。因为在她心中,一事归一事。人生若遇挚友,那就要慨然相交。

  李毓祯,是她难得遇上的知己同道中人,无论是武道天赋,还是以战淬道的大道,生死不畏的意志,坚如磐石的刚毅,她们都是如此的相似,携手共进,相争砥砺,是多好的同伴啊!

  可是!李毓祯对她动了情!

  明明是磊落的情谊,为何要让它复杂?

  萧琰不明白李毓祯为什么要放任这种牵扯的感情,以剑修的锋锐和她无坚不摧的意志,明明可以在萌生的时候就切断,为什么要让它蔓生成林呢?

  萧琰觉得,李毓祯已经不理智,凡陷于情爱者,总是易沉溺,失去清醒冷静。

  所以她代她挥刀,“割袍断义”,就是断情。

  情伤最痛人。

  早断早好。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你的剑道应当是一往无前的锋利,岂可陷入情爱的泥沼中。

  李毓祯,我代你断。

  萧琰纵马狂奔,黝黑的目光望向河西的方向。

  她姓萧,是河西,兰陵萧氏。

  她的心中无比清明。

  李毓祯,你的心中可清明?

  萧琰细长眉毛入鬓,没有半分弯折的锋利,低语声音消散在飞驰的夜下。

  李毓祯,别喜欢我。

  ……

  天幕无边,繁星依然璀璨,不以人间的悲喜而变更。

  天地沉默而永恒。

  ……

  长乐宫安静祥和,橙黄灯笼如繁星,将整座宏伟的宫殿氤氲出白日没有的温暖气息,一如既往的安抚了跪拜她的蕃民,让他们的心变得宁静平和。

  寝殿中安静,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息,就像殿中主人的心境:安静,温柔。

  李毓祯唇角含笑的半倚在榻上,胸口的刀伤和手上的伤已经上了药,染血的衣衫、床褥都全部换了,锦帐也挂上了一幅新的。

  三位大侍女安静利索的收拾,心里却跟猫爪抓挠一般:公主这是跟萧十七闹崩了?

  缠绵交欢这么久,下床就翻脸?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不对,是翻刀子,比翻脸厉害多了。

  公主该不会是……强占了人家吧?

  但看公主这一脸滋润的样子,连诚想起公主那宛转欢悦到极致的呻.吟,敢拿着自己的脑袋打赌:公主不止在上面,还在下面过。

  想到萧十七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连诚心里嘀咕,公主对萧十七,或许是用了什么手段,但肯定不是单方面的占有。

  越秋入内禀道:“公主,晚膳备好了。”

  李毓祯随口应一声,披了件对襟外袍,唇角含笑的出到外殿。

  食案已经端进外殿,上面是按公主临时吩咐准备的晚膳——小半只蜜汁羊腿切成薄片,成圈形布在青瓷镶金边的碟子里,一条浇糖醋汁的蒸鱼,一碟波稜菜,一碗益州紫米饭,还有一杯羊乳。

  越秋暗中嘀咕:三道菜中就有两道甜食,那糖醋蒸鱼就不提了,公主往常也吃的,但以前不是说“羊腿够燥了,还要加蜜汁”,今晚怎么就点了蜜汁羊腿呢?还有羊乳,公主不是早上才用吗?

  越秋心道:公主心,海底针,这饮食也是一出一出的,亏得她不是厨子。

  李毓祯心情极好,镶金箸夹起一片蜜汁羊腿,心道:萧悦之这么晚回营只能吃青稞团子了。她唇角勾笑:我代你吃好了,看我对你多好。

  一连用了三碗饭。

  众侍女默然:公主果然是饿了。也对,午膳和晚膳都没吃,还大战了几个时辰,能不饿吗?

  撤了食案后,关夏在熏炉内点上了安息香。

  李毓祯却吩咐她,“用沉水香。”

  关夏应喏,换了沉水香,心中略奇:公主不是在书房才用这香吗?

  李毓祯想起了萧琰身上的沉水香味道,便觉得这个香寝殿中用着也很好。

  内殿也换了沉水香,氤氲着令她沉迷的气氛,让她更加沉醉的回味萧琰的味道。不知觉就走到了浴殿,连诚提了灯笼跟上。

  李毓祯沿着池边慢慢走着,唇边笑意缱绻,拢在宽袖中的手摩挲着一块细腻温润的羊脂玉牌。

  她的手指抚摸着玉牌上的篆刻:萧悦之。

  这是萧琰的字牌。

  这是士族的传统,取字后都会刻字牌,因为寓有祝福、成年、立志等意义,被私下称为“命牌”——皇族和世家子女都是用上好的玉牌,一般都会随身携带,有的系脖子上,有的放内衫袋里,还有子弟放在香囊里与香气相润,称之养命。

  萧琰的命牌是贴身放在内衫袋里。

  她里面的衣衫裤都被换下了,命牌自然也到了李毓祯手中。

  当然,这是公主殿下故意的。

  而她的命牌,此刻正挂在萧琰脖子上。

  想到萧琰发现刻有“李昭华”命牌时的脸色,李毓祯就忍不住低笑起来。

  “萧悦之。”她唇间低语,只觉想起这个人,心中都是欢悦的。

  她手指抚摸着命牌上的三个字,想起萧琰临走时那恼怒却又痛梗心口的样子,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萧悦之,是喜欢她的。

  今日之事,若换了其他人做下,她怎会这般放过?

  她没有对她起过杀意,就算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可她心里,最多是想砍她一刀,没想过要她命。那一刀若是萧琰刺下来,也不会像她自己下手那么狠——直接穿透她的身体。她拔刀那么快,何尝不是担心刀插在她体内,会阻碍她内气运转止血呢?可她怎么会去止血?任它流,萧悦之看见可会心疼?

  李毓祯眸子看向池中,想起池中时的情景,唇边又漾出笑意。

  她故意与萧琰那般亲密接触,既是想诱惑她,也是看她对自己的身体接触是否有排斥,萧琰的反应让她暗喜,虽然她没有为自己魅人的体态所迷,却是欣赏喜欢的,这让李毓祯决定了“迷梦会瑶台”。如果萧琰在池中流露出哪怕一丝的排斥,她都得花费心思让她先习惯自己的碰触,不过李毓祯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她对自己很自信。

  萧琰清醒后的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没有因为与她身体交欢而显露出厌恶或恶心,而是对被迷的愤怒,还有,痛意。

  她对她动情——让她猝不及防,然而转瞬,她就下了决断。

  割袍断义,就是断情:断同伴之情,也是断她对她的情爱之心。

  李毓祯心口一痛,手指不由攥紧了玉牌。

  萧琰不在意这场欢事,可是她在意,这不是一场欢事,是她将自己的人生与另一个人的人生捆缚在一起的交付——萧悦之,你如何能得脱?

  你的人生必须与我一起!

  李毓祯望着浴池的清波,微带薄凉的眼眸已经变得幽深。

  河西,兰陵,萧氏……

  她的唇紧抿,下巴的弧线因为抿唇的动作而绷得坚直,白皙劲道的手指微微松开又猛地合拢,将萧琰的字牌紧紧攥在掌心中,掌背凸起两道纤细微青的血管。

  “萧琰!”她眸光锐利坚毅,你是我的。

  她又嫣然一笑,当然,我也是你的。

  李毓祯曼长的身躯陡然锐拔如剑,那突如而来的气势让连城不由后退一步,嘴巴微张:公主这是咋了?明明刚刚还是一副温柔缱绻的思怀模样,怎么就突然好像要进入“以战淬道”了?

  李毓祯挑眉一笑,修长眉下一双眼睛灼灼生辉,抬手将萧琰的命牌挂在自己脖颈上。系绳是她用纯金抽丝的金线编织成绳,系上脖子后,她打了个死结。

  吊绳不长,命牌就贴在她的两根锁骨窝处,要将玉牌取下,必得用指力掐断金绳,因为绳结已经被她用指力揉成一体了。

  她理好衣衫前襟,想到自己的命牌也贴在萧琰心窝处,心口就不由热了。

  但萧悦之那个没良心的,没准会将她的命牌摘了,不知藏哪个箱子底。

  李毓祯想到这里,就磨牙。

  但转瞬她又笑了。

  萧悦之,不会。

  ……

  营帐内的香炉中炙了一小片沉水香,散发出幽淡沉谧的香气。

  萧琰的心情很不好,吃青稞团子都当是咬李毓祯,一气咬了三个,喝了一杯羊乳,就算抵了午晚二食。

  安叶禧不知道她两餐都未吃,还以为这是夜点,心里嘀咕:副营晚归营挨了罚,按说心情不好,怎的倒有胃口吃夜点了?

  虽然她很好奇一向严守军纪的副营为什么破天荒的误了归营时间,但她没敢问,也不敢嬉闹,只是暗中嘀咕,总觉得副营今晚特别好看啊,就好像是……果子成熟了,散发着诱人的果香,哦不对,是迷人的成熟魅力!她看了两眼就有些脸热心跳的,若不是萧琰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近,她早就扑上去了,勾搭不了也能挨蹭两下呀。

  用完饭食,萧琰开始写晚归营的检讨书,端正态度,严肃反省,边写边在心里将李毓祯切了十七八刀。

  安叶禧只觉得萧琰落笔如刀,悄悄往旁边挪了一下,心里祈祷副营还是赶紧恢复正常吧,这个样子……让人毛毛的啊。

  ……

  写完检讨后洗漱,萧琰打发安叶禧回了副帐,立即起身解衣袍。她要将属于李毓祯的衣衫袜全部换下来,然后震碎成灰埋地下——既然既然割袍断义了,从此成陌路,那就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脱了外袍,足袜,里裤,又脱亵裤。

  她当然不信李毓祯说的,给她换的亵裤是她穿过一次的,李毓祯再掉节操也没掉这份上,必定是经过了一次水洗的新裤。

  换好裤子,萧琰再除身上的内衫,当她解下内衫襟扣,看见悬在锁骨下方的那方玉牌,脸色刷地变了。

  伸手捏着那个篆刻着“昭华”的玉牌,她咬牙切齿。

  “李毓祯!”

  皇族字牌只刻字不刻姓,昭华,这是李毓祯的字牌。

  萧琰只觉肝痛,是怒痛,也是害怕:这是李毓祯的命牌啊!虽然不是真正的命,但它有着寓示意义,也许上面还沾染了主人的气运,或者与主人的气运有一丝关联——所以字牌才会在私下称为“命牌”,除了父母外,根本不会将自己的字牌给别人收着。

  萧琰气得咬牙,这是你的命牌,给我这做什么!

  忍不住又骂了李毓祯一声“混蛋”。

  她是太子嫡长女,不出意外就是大唐帝国未来的皇帝,这命牌怎么能乱给人!如果落到巫咒手中,是能拿来施咒的;掉了毁了,恐怕都有影响……字牌与气运究竟有没有关联,萧琰是不怎么信的,但若是李毓祯,萧琰只能选择“尽信”。

  ——万一丢了毁了会有事呢?

  萧琰气得又咬一下牙,,手指攥着命牌往下一扯。

  吊绳是用纯金抽丝编织成的,甚是结实,她一扯没用内力,当然扯不落。她这一扯也只是验证,绳带勒入她后颈,不用摸、看,那平滑的触觉已告诉她打结处是被李毓祯用指力给揉成一体了。

  这绳圈还很小,过不了她的头,要取下只能用指力掐断金绳。

  萧琰气哼一声,手指掐着金绳,内力聚于指尖时却犹豫了,抿着唇神色变幻,终是松了手,眼中流露出无奈——这是李毓祯的命牌,别说收箱子里,就是放内衫袋里她也不放心,万一出个意外丢了呢?只有戴颈上最安全,除非她被人砍头了,不然这命牌都会好好的。

  萧琰气得牙痒痒的,觉得李毓祯太狡猾了,还算计她的不忍。

  转念又叹口气,不管有没有算计,这家伙肯定是被情意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这种“不智之举”。

  萧琰真想将她揪过来痛揍一顿,以手掩额,只觉头痛。

  她气一阵,又愁一阵,打定主意去长安后第一件事就是还玉牌给她,然后要回自己的字牌。

  李毓祯的字牌在她这里,她的字牌必定在李毓祯那里了。

  如果她不还……萧琰目光呆了下,这事李毓祯真做得出来。

  算了,万一要不回,李毓祯拿着就拿着吧,反正她还了李毓祯的字牌后,她们就不会有瓜葛。

  这般想着又难过,明明是同伴,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情爱害人啊。

  她痛心疾首,捶了下榻,深觉李毓祯是蒙了头。

  “唉!”她叹口气倒在榻上。

  手按在额上,头痛又烦恼。

  李毓祯不会放手。

  萧琰这时后悔了,她当时在殿内应该更决绝一些,让李毓祯认为“她深恨此事从此与她决裂!”

  可是那一刀,是李毓祯自己握着戳下去,刀锋洞胸破背而出——下手可真狠!萧琰握刀的手都微颤了一下,想都没想,就迅速拔刀而起。但拔刀而出的那一瞬她就后悔了:要决裂怎么能心软?

  她正想着再戳一刀,便见李毓祯含笑又蕴着温柔情意的眼神,心头一梗,真想掐她脖子让她赶紧清醒,但这一刀也捅不下去了。她握刀的手攥起青筋,一刀斩下,斩落她衫角,从此“割袍断义”!

  但现在能算割袍断义?

  萧琰掐着命牌上的那两字,就想像是掐李毓祯的脖子。

  想起李毓祯那句“不许不想我”,她就觉得心梗。

  这回真是不能不想她了。

  命牌天天挂自己脖子上,能不想她么?——不对,是骂她。

  李毓祯,你行。

  萧琰气得捶了下榻,“腾”地坐起身,将玉牌上的两字戳了又戳。又“砰”地倒在榻上,两眼无神,呆怔好一阵。脑袋又空空的,什么也想不了。半晌,她闭上眼睛,默默念道: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她睁开眼睛,烦乱的心绪已经平静,眼睛清明而坚定,坐起身,对着字牌上的“昭华”说道:

  “烦恼妄想,忧苦身心。昭华表姊,由来情字最伤人,纠缠折磨,就成了咱们的劫数。不是说大道就要避情避爱,但咱们不行呀:你姓李,我姓萧,咱俩要是在一起了,那就得闹翻天了,情缘也会成孽缘。

  “……若为同伴,则情谊坦荡洒脱;若陷情爱,则生贪求,既生贪求,便成烦恼。佛曰: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道心陷于忧苦之中,又何得洒脱清静呢?到时你我陷于家族与爱人之间,就是两难,要断,也不是说断就能断了,纠缠折磨无绝期,情爱就成情劫了。昭华表姊,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若纠葛于情爱,恰如蔓生的藤萝,枝枝蔓蔓的,何以锋锐前行呢?昭华表姊,你是你是剑修,剑道应该一往无前,趁着情不深,赶紧挥剑断情吧!”

  萧琰叹口气。

  “你瞧,我都没跟你计较你用药酒迷了我后这样那样——好吧,我也对你这样那样了……不对,那是你算计我的,还是你的错!你看我对你多好,做出这种事我都没跟你计较,就戳了你一刀——还是你自己戳的,想让我心软……总之,你赶紧清醒,放下我吧……这样咱们还能做……”

  她忽地顿口,眸子像凝固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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