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风流 154 154:恃情?恃身!

小说:兰陵风流 作者:君朝西 更新时间:2016-12-23 16:30:47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长乐坊是北一三坊, 坐落在皇城以东的第三列坊和大明宫以南的第一列坊的坐标点,仅和大明宫的皇宫广场隔一条三十三丈宽的东内横街。

  如果从大明宫的丹凤门城楼上俯瞰帝京城,所有坊都如同方正的豆腐块,被横平竖直切成四个等块,按正坊门朝向的位置, 分别为东曲、北曲、南曲、西曲。长乐坊四个曲, 李毓祯的秦国公主府就占了上下相连的北曲和东曲, 就好比“田豆腐”从中纵切一刀,占了右半条。

  公主府南向,正门在东曲,外府门即坊府门开在东曲的南面坊墙上,两列漆金甲的执槊金吾卫立在坊府门前,远远望去, 就给人光耀威严感觉, 安叶禧紧张的攥了下手——她就要进入“帝国陛下”的府第了啊啊!

  两列金吾卫抬槊行礼,目不斜视, 神情谨严。

  李毓祯微微颔首,率领一行人策马入了坊府门, 又入公主府正门。安叶禧和萧季思被尉迟亭带去廊房中喝茶, 萧琰吩咐两人不必跟随。

  要去见“她”, 当然不能带从人。

  ……

  李毓祯一路带着萧琰过桓门入中庭,再由内桓门入内庭。

  她也没有叫从人跟着, 府中的侍卫仆婢也早清楚她的习性, 没有公主的召唤就别跟, 路上遇见了也只避道行礼。

  李毓祯一边走一边和萧琰说着话:“这边是东曲,以前是圣人潜邸时的秦王.府,父亲封秦王也住这里,后来册了太子迁东宫,这里就一直空着了。”

  说着又指北面,“那边是北曲。整个曲都是圣人封给你母亲的会稽广陵公主府。后来十一姑母和裴驸马成亲,改封为长乐嘉庆公主府,再后来十一姑母成亲去了吐蕃,公主府留了些人打理。再后来,十一姑母在吐蕃‘遇刺身亡’,圣人仍让公主府的旧人打理着,没有封给任何人。我十月从吐蕃回来,圣人封秦国公主,就将以前的秦王.府和十一姑母的公主府合并赐为秦国公主府。”

  萧琰点头,表示明白了,“以后都没有长乐嘉庆公主了,是吗?”

  她的生母既然让“长乐嘉庆公主遇刺而亡”,看来就是不会再以公主的身份出现了。

  李毓祯转头侧眸看她,声音柔缓道:“这是十一姑母的意思。做大唐公主有最大的荣耀,也有很多束缚。没有了这个身份,姑母会更自由些。”

  萧琰眸子一呆,难道她还要去追圣梵因?

  这么一想,她心中就觉得好窘。

  生母去追圣僧什么的……

  她默默扶了下额,这事还是别去操心了。

  反正她这位生母心眼儿比狐狸还多,祖母都说她极聪明,从不会亏待了自己,就算追不上圣僧,大概也不会心里苦。唉,感情的事真麻烦,瞧瞧,这又一桩。便又想到沈清猗,眉尖蹙了下:不知姊姊喜欢的什么人,可别喜欢上个不喜欢她的——应该不会吧!?

  姊姊这么好,会有人不喜欢她?

  ……不过,也说不准啊,四哥和姊姊不就是性情不投么?!唉!真是愁人。又想到沈清猗若喜欢了谁,也不会养面首,以她的性子,肯定要和四哥分个清楚明白的。唉,又想到这事了。

  四哥怎么想是四哥的事,但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还没有和离的世子夫妇呢,难道让兰陵萧氏开先河!?那还不被其他世家取笑一百年啊?没准还会因开创“第一”被记入《大唐新语》,文字记载流百世什么的,唉,萧琰已可以想象父亲铁青又冷峻的脸色了。

  萧琰心里又叹口气,这般乱七八糟的想一通,心情没见得轻松,但即将见到生母的那种紧张又夹杂着些期盼的复杂心情却冲淡了些。

  李毓祯见她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回身走近伸手握了她,“紧张?”

  萧琰瞪眼摔开她手,“不紧张。”

  紧张也不关你事!

  李毓祯知道她还在生气迷了她那事,被她冷声冷脸对待也不着恼,笑盈盈和她说起长乐嘉庆公主以前的事情。

  萧琰虽然着恼她,听这个还是认真的,在她说的不清楚时还忍不住插嘴问几句。

  李毓祯心里笑着,不动声色的拉近了和她的距离,两人虽然没有肩并着肩,一前一后却也只差半步。

  说话间穿过了内桓门,入到内庭,松杉密布,枝叶葱郁,间以白梅红梅金菊,又有紫红枝条的树木错落其中,景致苍绿幽邃中又有明朗绚丽。萧琰看见了正前方林荫中挑出的红绿檐角,碧色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光。

  她不由止了步,正前方就应该是李毓祯起居的寝院了,微微蹙眉,“长乐嘉……嗯,她在你的院内?”

  李毓祯笑道,“不。我们往北面去。”往东北向的花树夹道走去。

  萧琰暗松口气,能不进李毓祯的起居院是最好。虽然进了起居院也不是进内寝,但萧琰还是有一种别扭的感觉,或许是长乐殿的事让她有了些阴影,不愿跟李毓祯处在她的起居地方。

  一路林木葱郁,地下圆石铺地,间植绒草,林中角亭隐现,又有怪石突兀,盘松扎于石上,虬曲挺秀,又有巨石削险峰,藤蔓叠翠,景色奇特秀丽,又有两分雄奇险丽,沿曲径深去,愈发清幽,天光只从枝隙透下,斑驳色彩,禽鸟上下,鸣声呖呖。

  行走在这样的景致中,萧琰的心情渐平静下来。

  李毓祯忽地止步,转过身来笑吟吟看她,“还戴着面具?”

  萧琰以为就要见着“她”了,猝然又紧张,抬手解缨竟一时没解下来。

  李毓祯一笑,上前半步近了她身,修长暖润的手指覆上她的手背。

  萧琰皱了眉,拿下她的手,道:“我自己解。”

  说着向后移了半步,不想和她挨得太近。

  李毓祯微微挑了下眉,眸子一幽,没有说话,只看着她低眉解了面具,一手拿着。

  李毓祯忽地上前贴近,低头吻在她唇上。

  萧琰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吻她,一时惊住,反应过来立即用力推开她。

  那对斜长细眉如刀飞起,瞪着李毓祯,目光很不善。

  怎么的,要打一架?

  李毓祯唇边溢笑,那笑意从她嫣色的唇绽放到眼中,色绚于目,清湖漾春碧,荡漪出绮丽,让萧琰霎然明白“情.色相生,心目相视”,她不由微垂了眼眸,李毓祯的情意袒露,让她猝然间无措。

  现在怎么办……毫无处理情.事经验的萧琰一时脑中空白,觉得是该发怒还是冷如刀拒绝?

  还没等她想出个一二,李毓祯已道:“悦之,我想你了。”

  这一声极柔长缠绵,又似从心腔迸发,蕴藉着激荡。

  萧琰不由抬眸。

  便撞进李毓祯眼中。

  她的眼眸再无薄凉,流绚旖旎,表情也不是惯常的凛冽锐气中带着漫不经心,而是柔长情意,微凉的声音因为情意蕴藉,如多年桂花酒一般浓醇绵郁,“悦之。”她移步近前,白皙的手指抬起,轻轻抚在她的脸颊上,情意如同拨捻琴弦从她指尖流泄而出,“悦之,”她比萧琰高半个头,微低了头,眼眸中映出她的人影,“我爱慕你。”她说道,神色温柔又坦荡。

  萧琰怔立在地。

  “萧悦之,我爱慕你。”

  李毓祯微微低头,因情意浓烈而格外嫣红的唇吻在她唇上。

  但她的吻不重,很轻,似朝露亲吻花瓣,温柔爱恋,只有纯粹的情意,没有因情.色而生的欲.望。

  这一吻很纯很净。

  萧琰有一霎的迷惘。

  她澄清的眸子有着迷惑,看见李毓祯垂下的眼睫,睫毛柔长细密,又轻轻颤动,似是在害怕被拒绝,吻很轻很柔,克制又慎重,小心翼翼的样子……萧琰心口微微一窒,伸手推她的动作便刹住了,落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

  李毓祯便离了她的唇,克制着自己因为吻了她而更腾涌的情意。

  “悦之。”她心里欢喜,萧琰没有愤怒推开她,就说明她心中不忍伤她,这就是她的机会。

  “李昭华,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萧琰瞪眉沉目神色严肃。

  她说的是长乐殿的事。

  先说以前,再说现在。

  萧琰后移一步,目光和她平视,眼眸认真,“你做错了事,不可能这么了结,有错就得改,就得惩罚,不是错了戳一刀过后就算了,这不对。当初割袍断义不提,是我愤怒气极之言,做得不理智。你我结为同伴不是轻率,断义也不应该轻率,李昭华,我还当你是同伴,武道共进,大道同行,这个结约我没有变。但一事归一事,长乐殿那件事没有结,我会一直记着有机会就会跟你算账。那时,这件事才是结清了。”

  说清这一点她觉得心里就放下了一件事,以后就是朝着目标前进,早日用武力和节操给李毓祯“讲道理”,那么这件事才算因果了结。

  李毓祯轻扬眉,道:“好。”不承认自己做错了,却也不反驳萧琰说她做错了事。但她觉得应该对萧琰说清楚,也是她对长乐宫之事的交待,“我心悦你,想和你同谐鱼水之欢,共效于飞。假若池中.共浴时,你对我的过分亲密有一分不适之感,这相悦之情.事我自不会强求。”

  萧琰睁眸恼了,这话好没道理,我当你好表姊好伙伴才对你的亲密视若亲近,你倒是起这般心思?她根本没想到这上面去,如何会生防备?

  李毓祯神情温柔,“你先别恼,听我说完。”

  “你说。”萧琰绷着脸。

  “长安离河西太远了。”李毓祯轻叹眉间浮起无奈,“我从小锐气自信,以为太阿在手,天下无可不摧;可遇上你,生了情,这却不是剑道锋锐就能让我和你在一起。何况你还未知我心意,对我有情义却未生情爱,若放你远去,不知何时能再见。距离太远,时间不定,变数太多,我也会害怕,你会别人生情。”她柔声说道,“你恼我是应该的,虽然我做的事不会后悔,可于你却是昏昏然而不知,被我以情义陷入。你怎么恼我都是应该的,怎么算账都行,只是让我不爱你是不成的。悦之,我不会觉得亏欠你,我以我的人和心付予你,得了你的人。先爱者为输,我已经输了。我输了你一颗心。”她轻叹又微笑,眸光温柔又意志不移,“悦之,你欠着我一颗心。”

  萧琰:“……”

  说起来,你还有理了!?

  忽然觉得更头痛了,心里以为放下一件事,谁知又起来一件事;这桩事可比前一桩事麻烦得多,也是萧琰顾忌的。

  但一事归一事,萧琰严肃道:“你的道理不对。爱上一个人,若因为害怕对方因种种因素爱上别人,便先下手为强得到人,这和强盗有何异?不能因为有了真心的感情,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你这叫……恃情生凶。”萧琰觉得这个词用得很准确,李毓祯就是在恃情,仗恃她对自己的感情,仗恃自己对她的情义。

  李毓祯一笑,很认真的道:“不是,我不是恃情,我是恃身。”

  恃身?……萧琰愕然,然后被这直白惊得瞠目了,你、你!

  “悦之,”李毓祯轻笑,容色绚丽旖旎,光华夺目,手指轻点嫣唇,荡人心魄,“且不论我迷了你这事,长乐殿榻上你我燕好极致缠绵,你可觉得吃了亏?论容貌,我稍逊你一分,却也是美之极致,可说和你各擅胜场,论肌肤、身色,你我燕好,你可觉得吃了亏?”她低眸瞥眼自己的胸,又撩眼瞅着萧琰的,吃吃低笑,“悦之,论身色,你还逊我一筹。你我欢好,你可占了我便宜。”

  萧琰:“……!”

  呆目看着李毓祯难以言语。

  片晌她扶了下额,仰目望天,语气幽幽,“你长得美身材好就可以恃身生凶了?”恼怒又落眼瞪她,“你这个不是道理。”不能以为你长得好和我燕好就谁都不吃亏……啊不对,这就不是吃亏不吃亏的问题,而是节操、道德的问题。萧琰觉得又被李毓祯带偏了。

  她头痛,拍额。

  “李昭华,这事,不是这么算。”

  李毓祯却笑吟吟的追问她,“那你扪着心口说,和我燕好,你觉得吃亏了?”

  萧琰恼道:“这个不是问题的重点。”

  李毓祯幽幽的,“我就想知道。”

  萧琰斜眉瞪她,气恼她强词夺理,说些不是道理的道理,静默了一会,却还是哼一声诚实回答,“没有。”

  李毓祯咯一笑,就要扑上去亲她,萧琰一臂挡住她,痛心疾首,“李昭华你可不能陷于肉.欲呀。”

  李毓祯义正词严,“我明明是陷于情.色!这是身和心交融,你不能只看到身色。我明明是先爱你的心,再爱你的身。”

  萧琰:“……”

  她头痛!

  萧琰往旁边移开一步,又移开一步,“李昭华,咱们好好说话。你的道理不对。重点不在于身……又被你扯偏了!这个不说。我没和你谈情的想法,也从来没有对你动心。”萧琰直言不讳,拒绝得清楚,“我对你就是表姊妹的感情,就是武道相惜的感情,就是同伴同行的情义。其他的,情爱,没有。”她说的明白平静。

  李毓祯垂下眼轻叹,“我知道呀。”又抬眼,微微笑,“现在没有,以后会有。悦之,我现在就是在追求你啊。”

  萧琰觉得自己要苦口婆心了,“做同伴这有什么不好呢?和爱人相比,我对你的情义不会弱之分毫。但同伴情义就要比情爱坦荡,宽阔。因爱会生忧,因爱会生怖,患得患失,让人失了宽阔、明朗,一会儿愁,一会会苦,一会儿相思,一会儿纠葛,就跟织网似的,人的天地就陷在里面了,让人变得狭小了。——昭华,何必呢?何必将己陷于此境地?真的没有做同伴好。”

  萧琰叹气。

  “昭华表姊,你比我聪明,又冷静有智慧,应该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何必要强求情爱?情深多苦,求而不得更苦,你的光阴不应该耗在这上面。

  “昭华表姊,你将来会是大唐帝国的皇帝,有你要担负的责任;我是兰陵萧氏的嫡女,也有我要承担的责任——我们各有各的道要走。以后,你会有你的公主正卿,太子卿,后君;你要培育合格的子嗣做继承人,让他在你之后能够承上、启下。

  “昭华表姊,你和我谈情真的不合适,你不能娶我,就算你固执而行,我也不愿意嫁你。后宫不是我的天地,我的天地是天空、大地、海洋、星河,这些都是我要去的地方。昭华表姊,我只会极于道,不会痴于情,更不会为了任何人将自己缚在小天地里。我不想让你伤心,但暧昧不清更是对你的不尊重,你对我昭昭朗朗,我也对你昭昭朗朗。昭华表姊,往前是无渡之渊,退一步,走回大道,可好?”

  萧琰句句真心,字字肺腑,眼神真挚、坦诚。

  李毓祯看着她,眉眼柔色渐去,重归凛冽锋锐,看着她又带着无比的专注,就像看自己的剑。

  “萧悦之,你可知,剑道一生,只修一剑?”

  “是。”萧琰点头,这是武者都知道的,剑道一生只修一剑,剑存人存,剑亡人亡。剑道艰难,便在于此;它的强大,也在于此。

  李毓祯眼眸如渊水,精沉又邃远,声音如薄冰落玉,透出玉碎不移的坚冷。

  “萧琰,剑道终生只修一剑;我之终生也只悦你一人。剑道者,不可畏惧,不可困惑,不可犹疑。于剑,如此。于情,也如此。萧琰,我确定心悦爱慕你,就不会畏难,不会困惑,不会犹疑。虽前方是荆棘,是悬崖,是深渊,是无路可走,也绝不可后退。否则,心志堕,心毁剑毁。你可懂?”

  萧琰惊立呆若木鸡。

  怎、怎么会这样?

  说情爱怎么跟她的剑道扯在一起了?

  等等……

  “你修的是有情剑?”和道真子一样?

  不,不对,照她以前那样子,哪点像修有情道了?看着像无情道倒是真的。

  萧琰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不是。”李毓祯平静说道,“萧悦之,我不修有情道。”

  她伸手执起萧琰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心跳稳定、有力,平静四字,“我道,我心。”

  萧琰沉默了一会儿。

  李毓祯没有说谎,不是情和剑道相关联,而是她的心。

  一往无前、绝不后退的剑心。

  她出剑从不犹豫,锋锐,一往无前。她做事待人跟她出剑一样,想做就做,想要就要,毫不犹豫,毫不迟疑。她想爱她,就立即爱她,她想要想她,就果断出手,不惧后果,不留退路,也绝不后悔,霸道、锋利,跟她的剑一样。

  所以,要让她因为“种种顾虑”而弃情,对她的心来说就是畏惧艰险;如果她想不通透,就是有违心意,一往无前的剑心就有了瑕疵,乃至裂痕,更会影响她前进的道。

  萧琰想到这里就更沉默。

  她垂下眼,收回手,眉间心中都浮上惘然:这个,应该怎么办?

  剑道的事……她未修习过不通晓;心境的事……这是别人的心境,不是自己的心境,这要怎么插手?

  萧琰发愁,半晌,抬眼说道:“那你爱你的。我走我的。”她唉一声看她,“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办法,不会坏你道心,也不会逆我心志。只是,你一天对这情不通透,不彻悟什么的,你爱而求之不得,就是自己伤心了。你因情伤心,也是你自己种的因,我不会怜悯你,更不会因此而生爱。李昭华,我不会爱你,我也有我的道心。只期望,你早日通透。这种心境的事,只能你自己想。佛家说顿悟成佛,没准我拒绝着,你哪一天就顿悟了。”萧琰说着就觉得有理,眼眸明亮起来,“我觉得这是个办法。这就叫磨道。就像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越磨才越成器。磨着磨着就磨明白了。”

  李毓祯轻呵一声,眼眸微沉,转瞬就明亮挑眉。

  心道,现在不能逼她,越是逼她,只会逼走她。不是逃避的走,而是她不愿意涉入感情。这种心境她太明白了,以前的她何尝不是如此。只是遇上萧琰这个变数。而她已经双足跨入感情河流,又怎么能让萧悦之独留岸上?

  道要同行,情也要同行。

  李毓祯告诉自己:不要急,情道如剑道,心急只会让人心浮气燥。

  她心说,不要急,她和她已经有了身体上的关系,她们之间,比任何人都要亲密。萧琰喜欢她,以后,她会让她爱上她。

  不要急,沉下心来,她会是你的。

  李毓祯唇边笑意绚然,“悦之,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先去见你母亲,可好?”

  萧琰心里哎哟一声,差点把生母给忘了,你看,说情爱就是让人昏头。抬步赶紧往前走,“昭华表姊,咱们快点。”拔腿行了两步,却见李毓祯站着不动,不由回头催道,“昭华表姊?”

  李毓祯手指抚着紫袖上的刺金花纹,唇边要笑不笑的,“你叫我什么?”

  萧琰顿然想起长乐殿浴池子的事,眼中无奈,又来了。但见李毓祯伫立在那里不动,不知道生母那边会不会等急了,心中叹气,她只得叫声,“昭华。”

  李毓祯唇边逸出一朵笑容,浅悠悠如云般走过来,经过她身边时道:“悦之,别再叫错了。不然,我心里难过……”她斜眸看她一眼,笑了一笑,眼中有着幽深莫明的意味,让萧琰心头一跳,总觉得那就是让她难过了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的意思。

  萧琰无语的仰了下头,斑驳的日光照在她脸上,澄眸映着树隙中的高蓝天色,心里阔了一下,想道昭华就昭华吧,一个称呼而已,跟她拗什么劲?

  但是……

  她抬步跟上说道:“只能私下叫。”

  她可不会当着外人叫她昭华,当别人不会诧异么?

  李毓祯回眸一笑,笑容极是嫣然,“我又没让你当着外人叫。”她将外人两字咬得很重。

  萧琰觉得又被她算计了。

  “还不快走?”李毓祯伸手要拉她,萧琰当即一闪,“我自己走。”刚浮起的怀疑就被岔掉了。

  李毓祯转过头去,唇边浮起笑意。与她隔了这一步距离,一前一后行着,笑着跟她胡扯,“我拉你一下你又不会少块肉,至于避我跟蛇蝎似的吗?”

  萧琰心想让你牵手,没准牵着就要吻上了,不防备你防谁?嘴里哼一声,“被你强牵手,我心气不顺,不会少块肉,但气鼓了会多块肉。我觉得我身材挺好的,不需要多块肉。”

  李毓祯噗哧一声笑,回眸瞅了眼她某个部位,“心气不畅是噎在胸口,你这里是应该多长一块肉。不过气多伤身,我每天给你揉揉,这自然长大的比气大的好,不会缩回去。”

  萧琰“噗”一声又“呸”她一声,想说她“流氓”,又想到她肯定接口“那你流氓我呀”,这两字就卡在喉咙口了,气得眼皮撩起,觉得李毓祯还没被情伤心自己先要被她气得噎死,只得催她,“别胡扯了,快走快走。”

  李毓祯依然走得不紧不慢,还笑她,“先前是谁紧张了?”

  萧琰哼,“谁紧张了。”

  李毓祯回头斜目看她。

  萧琰嘴角一牵,“好吧,是有一点。”

  李毓祯笑,回过头去,话里带着调谑,却蕴着真意,“悦之,你放心,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十一姑母也是比不过你的。”

  萧琰无语,她紧张的是这个么?白她一眼道:“容貌是皮囊,那么在意做什么,肤浅。”

  李毓祯吃笑,“皮囊也要顺眼呀。糙皮子和柔滑皮儿,你喜欢哪个?”

  萧琰:“……”

  李毓祯又回眸盈盈笑睇她一眼,“悦之,我爱你的神魂,爱你的心,也爱你柔滑的身。我爱你,是由深入浅,由里及表。表里如一的爱。这怎么能是肤浅了。深邃如我,爱你深刻。”

  萧琰:“……”

  萧琰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总觉得不管她说什么话,李毓祯都能接过去让它变成打情骂俏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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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扯道理谁最行,请看秦国公主府O(∩_∩)O哈哈~

  另:王.府也成了口口词?!(那以后的主人公一定不能姓王,不然一回家就是回口口,这是被鬼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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