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风流 163 163:子悦无央

小说:兰陵风流 作者:君朝西 更新时间:2016-12-23 16:30:47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子时正刻, 皇城皇宫和一百零八坊的钟声一并响起。

  大唐所有城市的钟声都在这一刻响起。

  漫天的欢呼声传出来,整个长安城、所有的城市都在欢乐中,街上踏歌的人们互相欢祝着新年, 共道贺喜贺喜,孩子们欢呼雀跃, 放着爆竹噼哩啪啦。大户人家家宴席的晚辈们齐齐直身向长辈敬酒行礼, 长辈们慈祥而笑,给出压年礼, 压年福祝。

  萧琰在宏大喜庆的钟声响起时就亲在母亲脸颊上, 眸子纯澈欢然, 声音欢喜诚挚,透过宏大绕耳的钟声清晰澄澈,“孩儿宝树祝阿娘长乐无央!生命绚烂,是天地四季胜景,是无限青山长青。”

  李翊浵直喜得心花怒放, 容光绚烂夺人眼目, 搂着女儿亲一下又亲一下,“我的宝树乖乖真是阿娘的心肝好宝贝。”啧啧又亲两口。

  裴松之、裴融之:……

  感觉自己要被阿母抛弃了。

  心中大是懊恼, 去年除夕他们怎么就祝母亲安康长寿呢, 这一听就是祝长者老人的,母亲显然更喜欢长乐无央这样的。兄弟俩顿时觉得自家这个心性透澈通明的妹妹真的是天然会甜言蜜语啊, 瞧瞧这话儿说的, 生命绚烂, 青山无限青, 立即上前给母亲跪拜行礼祝福,不能让妹妹专美于前,绚烂花样的祝词一捧一捧,充分向妹妹展露了什么是学富五车,听得萧琰眼睛溜圆,一脸佩服佩服,有些祝词她听着都脸红啊,亏得两位哥哥能说出来,这脸皮咳咳。

  李翊浵悦笑不止,觉得两个儿子今年大有长进,给压年礼时也一人亲了一下,一个叫“小玉玉”,一个叫“小俊俊”,萧琰在旁边哈哈哈笑,裴松之裴融之的俊脸都通红了,心里却喜滋滋的雀跃,恍惚一下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时时亲亲抱抱,叫他们玉玉宝宝、俊俊宝宝,那是他们最幸福的记忆……阿母……

  欢笑中不知不觉又去了半时辰,已经丑时了,裴松之叹一声,只得和妻子起身向母亲告辞,家里有两岁和几个月的虎奴豹奴,他们晚上不能歇在母亲这里,何况明日,不,已经是今日了,还有一堆的事要开启,他们回去也只能歇两时辰。

  裴融之却不愿意走,他又没有小儿要照顾,大不了卯时他就回去,伸手揽着妹妹肩说:“阿妹我们今晚聊一晚上。”李翊浵呵呵一眼瞪去,竟然敢跟她抢宝树!裴融之一脸哀戚的被大哥揪走了,手还往前伸着一脸凄惨叫道:“阿母喜新厌旧了,有了新人不要旧人。”萧琰听得眼角直抽,二哥的冰山形象彻底崩塌。

  她噗哧笑着送哥哥嫂嫂到府门,被裴融之一路哼哼“别以为你就占着阿母了”,萧琰白眼,也哼哼回去,“我在长安能待多久呀,之前都让哥哥占了,还不能让我多占会呀”。虞婉柔看了一晚上听了一晚上这三兄妹争庞,只抿着唇暗笑不止。裴松之不在母亲面前又成仙人了,明月清霜,高洁出尘,清语徐徐,“有阿妹伴母亲,为兄甚慰之。”被裴融之和萧琰一起翻个白眼:装。

  回到玉照院,萧琰和母亲洗漱后又一起沐浴,上榻就寝。

  萧琰和母亲睡在一起。

  她很兴奋。

  自她记事起,还是头一回和母亲睡一起。

  在清宁院,她也只是在离家前才赖着睡在母亲寝卧里的小榻上。

  想起清宁院,她又有些怅然。

  烛光透过绡金帐,她有些黯然的眼神落在李翊浵眼里。

  她挑了下眉,手掌轻按女儿脑门,轻嗔语气道:“还不解了髻?”

  萧琰回过神来,赶紧应了一声,将沉水木簪子取下来,与母亲同样亮丽柔滑的黑发就如瀑般流下来,英秀的眉目立时多了几分柔美。

  李翊浵伸臂揽过女儿,母女俩共枕躺下。

  萧琰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兴奋的抱住母亲,叫了声“阿娘”,又叫一声,像活泼的小羊羔一般在母亲怀里扑腾过去,又扑腾过来。

  她喜欢阿娘身上的气息,不是那种清冷的、淡远的,而是温暖的、很近的、香甜又馥郁的,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浓腻,是那种属于母亲的温柔、醇香的味道。

  李翊浵心里好笑想道,幸亏这榻阔被宽,否则还不够她扑腾的。

  伸手按下她耸来耸去的脑袋,轻柔笑道:“你再蹿一会,这整张床都会被你蹿凉了。”

  萧琰“哎哟”一声,一摸母亲那边,先前被烘热的锦被里已经透了风,凉了。她立即伸手抱了母亲,道:“阿娘挨着我,我身上热着呢。”

  萧琰像只小火炉,李翊浵被她抱着一会就觉得发热,微微往后挪了挪,一只手摸着萧琰的长发,柔美的声音娓娓道:“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才这么大……”她笑着比了比手势,“在吐蕃的时候,我总是在想,宝树长多大了,有没有长得好看了,会不会长得像我……”她的唇角弯了起来,“你比我想象中长得更好。容貌,气质,心性,无论哪样,都极合我心意。我很喜欢。”低柔的音色如和弦音般笑起来。

  萧琰的眼睛很亮,比绡金帐外的安息香烛还要明亮,璀璨得就像夜空中的星子,她抱着母亲蹭了两下,很不脸红的说:“我也觉得我容貌好,气质好,心性好,真真是阿娘生的。”

  李翊浵噗的一声笑出来,抱着她笑得乐不可支,觉得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果然是自己生的。

  又聊了会话,萧琰眼色迟疑了下,问母亲道:“阿娘,当年,嗯,墨尊母亲是您请来抚养我的吗?”

  李翊浵摸着她秀发的手指微微僵了下,脸上的笑意却没变,柔和的声音缓慢道:“墨尊,抚养你,有她的原因。送你去萧家时,你在我身边已经六个月大了,因为我答应了赤德松赞的求亲,在长安与他举行婚礼后,便要随他去吐蕃,送你去萧家是最好的。”

  萧琰点了点头,这个她理解。她虽然有母亲这边的血统,但母亲不在长安,留在皇室终不如自己在生父身边长大,更让母亲放心。

  “宝树,你的生日不是二月十七,是七月十七。”李翊浵轻叹一笑,“为了与商清带你入府的时间对应,萧靖西将你出生的日子往后推了七个月。”

  萧琰轻咦一声,心道原来自己已经十八岁了,不是明年二月才满。父亲以前没跟自己提这事,是因为不好改宗谱上的出生年月呢,还是为了留着让阿娘告诉自己呢?

  她寻思这两个原因都可能有,只一想就略过此事,问出盘桓在心中的另一件重要事情,“后来是因为商清保母病重,所以墨尊母亲才过来的吗?”

  李翊浵喟叹一声,道:“你商清保母她……是思郁成疾。阿娘也没想到,她会早逝。她性情温柔,处事缜密,心事却也隐藏得深,直到她病逝留下的信被墨尊派人转到吐蕃,阿娘才知道,她对阿娘倾思极深。”

  萧琮呆了下,半晌,也不由叹一声。情之一字,真是……

  “至于墨尊……”李翊浵顿了顿。

  墨尊会去亲自抚养宝树成长,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但知情后也没有意外,毕竟这个孩子的出生是她亲手促成的。

  李翊浵隐晦的提点女儿,说道:“墨尊一生求索,均为大道。无论做什么事,都离不了这个大因。当年,她与高宗陛下相见钟情,为道入情,也为道斩情。她修的不是有情道,却也不是无情道。具体的,阿娘也说不清楚。总之,高宗陛下助她剑道圆满,是真的。所以,墨尊算是欠了皇室一个大人情。抚养你,也算在遗泽之内。不过,这也不是主要原因。墨尊欠皇室的人情,其实在高宗陛下逝世后已经还清了。……总之,应该另有内情,你以后会明白。”

  她摸了摸女儿皱着的眉毛,柔笑道:“你现在别想太多。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顺其自然,时机成熟了,就是水到渠成。现在告诉你太多,只会让你心思杂乱,对你无益。”

  萧琰应了一声,“嗯。”声音闷闷的,埋头在阿娘颈边,声音嘟囔,“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十八岁,在世家已经是成人了,可以嫁娶成家了。

  李翊浵轻笑一声。

  萧琰怏怏道:“好吧,我还没到洞真境。”

  一切,要等她到洞真境,才有资格去“洞真”:洞晓那些隐下来的内情、真相。

  萧琰已经想到,母亲当年与圣僧梵因的事,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位修为还在梵音寺住持之上的先天宗师,怎么可能被母亲迷倒?什么迷药,能迷倒先天宗师?而且,退一万步讲,真有这样的迷药,以梵因圣僧的实力,又怎么会中招?

  萧琰心里叹一声,觉得就算她问母亲,母亲大概也会说:原因很复杂,你以后会明白。

  她又唉了一声,总之,还是她现在太弱了。

  她抱了下母亲,决定要多抽些时间跟母亲在一起,早日画出母亲,她就能进阶了。

  ……

  次日是新年第一日,也是正旦大朝会。

  长乐坊北曲隔着坊墙和一道东内横街就是见丹凤广场,大明宫雄伟俊丽,离萧琰的视线很近。

  她就坐在北曲公主府的殿脊上,凌晨天光还黑着时,就看到长街上四方车马来至,在东内横街上落车落马,那么多人,却只有簌簌走动的声音,随着礼仪官和礼卫的指引,安静的走向该站的方位,在丹凤门广场上肃穆的静列,随着天光的升起,静静等候。

  萧琰盘坐殿脊上开始冥想。

  天光渐亮,含元殿钟楼上一声清鸣,广场上的目光都望向了宫门,静穆中似还有一种热切,萧琰睁开眼睛心里也激荡起来,九天阊阖开宫殿,宫门要开了!

  随着一层一层的隆隆声音,九重宫门依次而开,最后是大明宫的丹凤门,隆隆开放。这一刻,大唐的宫门向世界敞开。

  萧琰遥遥目睹帝国的官员,紫袍朱袍冠冕,各帝国王国藩国酋领的使臣,黑袍白袍赤袍蓝袍绿袍,高筒帽圆帽尖帽缠巾宝石冠,各色服饰云集,黄色白色黑色棕色各种体肤,宛如世界各地的不同河流,百川入海般流入大唐帝国的宫门。

  然后宫门轰隆隆关上。

  百川流到含元殿上,大唐官员朝贺,各国使节上殿献礼,敬贺大唐皇帝陛下万福永安,含元殿内声响如洪钟,传出了大殿,传出了大明宫,响在帝国皇宫之上。

  萧琰想起了王维那首诗,“万国衣冠拜冕旒”,此时高居丹墀御座上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大唐帝国。

  萧琰抬目,肃然。

  朝贺是一种政治,此刻她直面体会到了。所有朝贺的大唐官员,也会在丹凤门前、含元殿上体会到,什么是“帝国赫赫之威”,远隔重洋的大东洲总督府的大唐总督,含元殿上也会油然自豪自己是大唐的总督;而有异心的人也会凛然,默默将那些不合适的心思沉下去,目睹这样的帝国之威,有的是人想踹翻他们代替成为大唐的总督都护。大唐之威下,莫敢不垂首。

  萧琰抬手至胸前,向帝国行了一个士礼,致敬。

  敬先辈,今人。

  吾辈后人也将继往开来。

  ……

  龙首原上,两道平静的目光收了回去。

  “如何,这孩子不错吧。”温文尔雅的大袖衫文士笑道。

  “嚯!”浓眉须髯的男子哼一声,“牙痛。”

  文士清朗大笑,“不就一份迷梦会瑶台吗,用了也就用了,昭华都没心疼,你牙痛个什么劲。”

  霍王抖眉沉声如雷,“我牙痛的可不是这个。前车,之鉴。”浓眉横向文士,“你不担忧?”

  申王大袖一拂,目光看向天策书院内高耸的剑道崖,平静说道:“剑道锐从磨砺出。”

  他望向剑道崖上面的无尽高空,神情深邃又宁静。

  “命运就像九天高处的星辰,我们不知道它沿着什么轨迹运行,即使我们知道它的轨迹,也不能将它强行扭转。我们知道相遇是她们的命运,但不知道是从何开始,怎样开始,又会怎样的交集。但开始了,就是交织前行。我们不能去中止,这不合我们的意愿,也不能去强加干扰,因为我们不知道外力施加会发生怎样的影响。不要焦急,是剑是刀,都要磨。是星辰,就要绽放出自己的光辉,才能是恒星。”

  ……

  龙首原上的目光和对话萧琰一无所知,正旦大朝会距离她还很遥远,她是听从阿娘的话,凌晨卯时起榻后换了个比较高的地方——在公主府的殿脊上冥想,遥遥观看帝国的朝贺。

  在含元殿透出的朝贺声还没有彻底消散于皇宫上方时,她就跃下了殿脊,前往音廊练刀。

  她一直觉得,声音生成的声势,是一件很奇妙的事,譬如吐蕃法师的梵呗音阵,譬如那曲王城前听到的鼓声琴声,两位音道宗师的音攻。那日和母亲在音廊踏舞后,她就有个心血来潮的想法:或许自己可以在音廊上踏音练刀?

  要将练武的步法与音声的节奏相和,是一件相当考验人的事。但节奏在武道上很重要,她曾经几次以箭技越阶杀敌,就是因为掌控了节奏。而音道和武道,同是修行之道,谁说就没有相通的呢?或许做到节奏相和后能有收获也不定——萧琰在武道上的想法向来是天马行空,敢想敢尝试的。

  她记得两岁的时候,母亲教她做画,就是让她拿着笔和宣纸,在景苑里四处溜达,看到什么画什么,想到什么画什么,真个是初学涂鸦,群鸦乱舞,回来后兴高采烈的一张张给母亲讲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就算纸上只有一团乌糟糟的墨团,母亲也从不贬责她,总是用清淡的语调赞她:“想法不错”;“画得不错”;“很好”;“有想象力”……。因为母亲的赞扬,萧琰涂鸦了好多年,直到画作得很好了,她还是喜欢信手涂鸦,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就是她思维的轨迹。

  萧琰的白袜在音木上动如疾风,拳随步法,因为太快,在空中拖曳出道道残影。踏步的音声最初是很乱的,因为踏音木的速度快,高低中音几乎同时响起,乱的没有音调。后来,渐渐的,不再那么刺耳,虽然称不上和谐,但至少不会让人听着就有掩耳的冲动了。

  当侍女过来通报时,远远听到的就是称不上悦耳但还能忍受的音声。

  母亲已经起榻了。

  萧琰收了刀,回到玉照院沐浴更衣,和母亲一起用朝食。

  朝食后,她和母亲学刻章。

  她在逻些长乐殿看到母亲的屏风画时,就知道母亲的篆刻也是极好的,从画下的钤印就可看出来,李毓祯说那是母亲篆刻的。擅书画者多半都擅刻印,虽然可以请篆匠雕刻,但最好是自刻,让印的神韵与书画相对应,更能增色。萧琰当然也是会刻印的,但看过母亲的钤印后,便深觉不如。

  除夕夜母亲送她的压年礼就是十二枚印章,用十二种笔法刀法题刻了她的名印,还有两枚闲印。萧琰尤其喜欢“子悦无央”这枚闲印,拇指圆的碧玉莹翠,“子悦无央”四个篆字飘逸洒脱,构图也优美悦目,刀法更是生动神.韵。

  萧琰觉得母亲的刻印才是体现了何谓“方寸之间,气象万千”,而且这枚印的玉雕本身就是珍品,镂空浮雕的辟邪印钮活灵活现,柱体上雕琢的宝树琼轩纤毫毕现。萧琰爱不释手,让侍女做了佩绳挂在腰带下方,作为玉饰。又和母亲说这十二枚印都是极好的佩饰,她以后按服色轮换配戴。李翊浵喜笑颜开,亲女儿一口,“悦悦宝宝真会让阿娘心悦。”

  午膳后,萧琰和母亲拥抱告别,仍从来时的侧门出府。萧季思和安叶禧已经驻马候在门外。

  萧琰回了萧府,便立即换了身衣裳,去前院参加府中正在进行的春宴,直到晚上才回金粟院。

  初二至初三,萧琰都随着大伯父萧晀继续拜访世家。初四,当大唐各地的官员们还在继续享受元正节假时,长安朝廷一直在运转了,而朝贺官员的述职——部见、省见、堂见、陛见也从初四日就开始了,朝贺期的各种交流也开始了。世家的春宴也在继续,偌大的府里,不同的堂院设有不同的春宴,萧琰和伯叔堂兄们分头招呼春宴宾客。在大伯父述职回来,就又与大伯父去世家拜访。这种日子一直到了正月初八。

  初七的晚上送走春宴宾客后,萧琰就去到大伯父院里,说需要去公主府小住一段时日。她坦然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一,自己很快就要入天策书院,在外面时间不长,以后也不知道能在长安待多久,她想趁这段日子多些时间陪母亲;二,虽然她还没有随大伯父走完“世家拜访”,但她认为,重要的不是完成世家拜访,而是观察学习,她已经完成了五分,后面的世家,留待以后有机会再熟悉。于她最重要的,还是武道,所以她想去到公主府中住一段时间,一是陪母亲,二来也是想在音廊练刀,寻求突破的领悟。

  萧琰细说了公主府的音廊,自己对练刀步法和音调节奏相和的想法。

  萧晀仔细听了,颔首温雅说道:“人子尽孝道,这是情理,你去公主府住一段时日,也是应当。带你去世家拜访只是增广见识,熟悉和我们萧氏同处一层的甲姓,同时给你加一些人脉,但不应是你在长安的重心。你能心思清静,意志专注,始终把持你的重心是武道,这很好。”

  萧琰行礼谢过大伯父,又说道:“还请大伯父代为遮掩。”

  萧晀沉吟片刻,道:“只说你去母亲的故人处小住一段。”

  他说的母亲,是说安平公主。

  萧琰觉得这个理由很好,万一她随阿娘出门偶遇哪位伯叔堂兄,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回到金粟院,萧琰就交待菘蓝,又叫进萧季思,说:自己这段时日不会在萧府,你不用随侍身侧,以后你就在长安城自由行动,去寻找有趣的地方、有趣的事、有趣的东西,记下,买下,待我回来后,你就给我讲这些轶闻趣事。又叮嘱他:这是很重要的事,你要认真做好。萧季思恭谨应下。

  次日即初八,卯正时分,冬日的天还怎么没亮,萧琰就带安叶禧出了萧府。

  她在金粟院里留下了信笺一封,交待菘蓝,若有堂兄姊过来就给他们看,留书道:自己需到母亲的故人处小住一段时日,因时间紧,就不一一到诸位兄姊院里道别了,待回来后再聚,以酒谢罪。她没有当面和萧继萧珖等情分近的堂兄告别,就是担心他们相问,她不愿说谎,就只能留书而别了。

  萧琰没有带萧季思,却带了安叶禧随行,自有她的考虑:以后她会经常在母亲这边出入,身边总得有个从人,而安叶禧是她的人,不是萧家的人,在母亲府里应该是无妨的。

  她当然不是防备萧氏,但母亲毕竟是皇室的公主,而且是明面上已经身故的公主,公主府中的一些事情估计就不方便为外人知道。她必须保证自己的从人与萧氏没有牵扯。

  她带着安叶禧驰马进入长乐坊后,仍然是从北曲公主府上次出府的西侧门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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