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风流 200 200:落木千山天远大

小说:兰陵风流 作者:君朝西 更新时间:2016-12-23 16:30:47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萧琰已经是登极境大圆满, 却用学牌申请了一至五层的阅读卡,很踏实的从第一层楼读起。

  之前在讲武塔阅读时,夫子是让她精,先专注于境界提升;但现在她神识受伤要压着境界不能突破, 她就决定趁这段时间多看些书,往博发展。道藏、武藏、佛藏都要看。当然不是全看,先看书目, 在讲武塔已经阅读过的,就略过。前三层的书,她阅读得很快。

  三月下旬,她往上进入第四层。

  第四层都是融合境学子, 身穿缺胯青衫学服或青葛短褐学服;也有寥寥几位着白服的登极境学子。

  萧琰一身白色学服进来并没引起多少注意, 多数学子都在书架前翻书或坐在条案后专心阅读或做笔记,只有个别离门近的学子听到阅读卡轻微的“嘀”音抬了下眼……两道呼吸蓦地停顿,一学子“砰”掉下书去。

  融合境武者的听力远胜常人, 这一声“砰”在安静的藏书楼内就格外响亮了——看书做笔记的都齐刷刷抬头转头, 目光扫过门边呼吸就停了,心脏也停顿了。

  那是一个容姿极俊丽的青年,五官漂亮精致, 说不出一分不好,眉细长入鬓, 斜飞英气, 身姿隽秀挺拔, 着素白学服宛若玉松, 还有那双眼睛,如同最纯净的琉璃,清亮莹透。最出色还是气质,干净剔透,让人一眼就想到清泉,清冽的甘甜,再一眼就想到世间美好纯粹,让女学子立生好感,即使男学子也觉得顺眼舒服,纵然有些嫉妒,也生不出恶感。

  学子们呆了一会,互相戳腰,戳胳膊,递眼色,压低声音:

  “这位登极境学长是谁?”

  有知道的压低声音答,“听说是梁国公之子……”

  “兰陵萧氏?”有政治敏感的惊讶了,天策书院可从来没收过兰陵萧氏的子弟!

  “听说十七岁,已经登极境大圆满了!”

  “十、十七?”十七岁以上的融合境学子们都悲愤了。

  “真的假的?”有人质疑,“看着像二十二、三了。”

  “没听说人成熟稳重么?而且,就算二十二、三,登极境大圆满,那也是很厉害了。”

  “哎,生得好,没办法。”有人泛酸。

  “光天赋好,能走多远?”有人不屑这句。

  “听剑阵巷说,是打不死的蟑螂……”

  “明明是打不趴的金刚,你是嫉妒人家长得俊吧?”有女学子压低着声音却挑眉。

  “你们女人就爱看脸。”

  “你们男人不看脸?更好色!”

  压低声音说话的男女学子各瞪一眼,哼一声,扭过头去。

  又有消息灵通的说八卦:“听说这位是秦国殿下的……那个。”挤眉弄眼,你们懂得。

  周边人吸气,“不会吧?”

  大唐贵女有情人太正常了,尤其皇家的公主县主们,十之四五传过绯闻。贵族圈里无论男女,有亲密关系的情人都不算什么,有句话叫:婚前不论。即使婚后,男的养外室,女的养面首,只要后院不起火,旁的人都只当笑谈而已。

  但秦国公主不一样!

  李毓祯深入人心的形象就是“冷淡,不近色”,向她抛媚眼的世家子多去了,哦还有世家女,但这位一概不假以辞色,就连世家郎君中声名最盛的崔七崔清珏都没得她青眼。

  世家年轻圈里都在传言:那位要以剑为伴侣了。

  但现在……居然冒出个情人?

  这消息太劲爆了!

  “不信?”

  说的人眼白一翻,表示对周遭学长学弟学妹一心扑在书院中两耳不闻长安事的鄙视,“京中圈子都传遍了,就你们这些,哎,耳不聪,声不闻……”

  其他的人面面相觑,油然想起刚刚那张让他们心脏停一拍的脸,还有那纯净剔透的气质,仿佛不沾世间尘垢,又都眼神表达了一声“哦——”作恍然大悟状。

  长成这样,真是郎君的公敌!不,执袖君除外。

  几位执袖君已经眼睛亮亮了,但……秦国公主盘子里的,哎,不敢抢。

  几位女学子也在叹,已经被秦国殿下看中了,哎,不好撬墙角。

  萧琰耳力胜过这些学子,即使压低了声音,如何听不见这些窃窃私语?心里暗骂李毓祯,坑死她了!但总不能认真对这些学子说,她不是李毓祯的情人吧?越郑重其事,人家越不信。反而你这般郑重澄清,人家还更认为你们有什么了。

  萧琰神情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素袜轻捷的踏在一尘不染的桐漆地板上,衣袂缓动,如行云流水,从容走到掌书柜台前,先行了个学子礼,便从柜台上自取了一份书目,无声的翻动起来。

  掌书见她不为外物所动,心里微微点头,提起玉槌便敲了一下。

  “当!”清脆的玉磬声响在楼内。

  楼内压低的声音立止,一干学子垂头垂眼,看书的看书,做笔记的做笔记,安静乖顺得如鹌鹑。

  藏书楼里的每位掌书,都是让学子忌惮的人物,据说曾有犯规矩的学长,被收拾得很惨,见者心怂,闻者惊心——总之,不能惹!

  不过明面上没了窃窃私语,暗底里却还是有人叽咕传音的。这个掌书就不管了,只要安静没噪音,随你们传来传去。

  萧琰看完总类书目已经有数,哪些槅间是哪些大类;接着再看分类书目,每个大类有哪些书籍看过哪些没看过。然后先去甲字间甲一架。她神识阅书很快,书拿在手上翻阅只是作样子,一天能走很多列书架。同一列书架前往往有学子悄觑她,男学子女学子都有,她都没放心上,仅留一分神识在外,就专注沉入书中阅读。而悄悄关注她的学子就觉得,这位登极境学长是在“走马观花”,一卷书只是从前到后翻几下,然后就搁回,换另一卷书……也许以前都看过?或者融合境的都不需要细看了?

  萧琰不管这些学子暗底怎么想,按她的速度行进,中午也不需要用食,仍然是傍晚酉时三刻出。回到学舍,就是酉正。

  脱靴上廊时安叶禧笑嘻嘻说:“慕容宗师今天又派侍女送来一盆花哟!粉色的蔷薇,漂亮极了。我先摆讌息室了。郎君还是放书房吗?”

  “嗯,放书房。”萧琰没理会安叶禧那欲说还休的暧昧表情,心想已经收了千山学长四盆花了,所谓礼尚往来,朋友之间更要多往来了——该回个什么礼物才好?

  将这些花画得传神了送给她吗?

  那估计还得要一段时间,先刻个印送给学长吧……印钮就刻她送的花。

  萧琰觉得这主意好,用心的礼物就是好礼物。

  晚食后她就在书房专注刻印,从阿娘送她的一匣子印石中择了一方鸡血石,血色艳而正,觉得和学长的封血剑很衬。她凝眸沉思,然后落刀,刻下:

  落木千山天远大。

  隆冬肃杀,万木萧条,天地却更显阔大。

  萧琰觉得这很适合千山学长,毁灭的杀意,却不是为了杀戮和毁灭,而是通向辽远阔大的苍穹。

  印钮她刻了一朵蝴蝶兰,花瓣鲜艳盎然生机,对称似蝶翼,振翅欲飞,与万木萧杀的死寂形成鲜明的对比。

  杀戮道不是为了毁灭,绝情道不是为了无情。

  这是萧琰的理解,她将自己的道意刻进了印石中。

  ……

  长安永兴坊西曲的西南角,坐落着靖安司武骑署严整的公廨。

  慕容绝身着靖安武骑玄色官服,肃杀寒绝,右腰下悬一方血红艳艳的印,一朵蝴蝶兰绽放,鲜色,盎然。

  入官署沿工字廊直进十一署,惊脱了一路的眼珠子。

  “哎哎……”

  “啊啊……”

  一路肃肃入公廨的同僚抖眉斜目互相传音,一向肃严的官署暗底里掀起了波。

  【大消息,慕容中郎将今天有生气。】

  【生气?!】闻者惊悚脸,已经有杀气了还生气?今天要绕着十一署走。

  【不是生气是有生气。】

  【有、有生气?】这比生气还惊悚。

  ……

  下午靖安将军孟可义从宫城靖安司官署过来,有重要任务亲自分派两位中郎将,经过十一署时,见慕容绝笔直立在廊外梧桐树下,盯着树梢上蹦跳的小鸟,似乎在考虑出剑。孟可义眼角一抽,赶紧招呼叫住她,省得下次过来“千署鸟飞绝”了。慕容绝转身行礼时,孟可义眉毛又微抽。

  出了武骑署,靖安将军正气凛然的脸庞忽然瞪了下眉眶,圣人令他最近不要派慕容绝外出长安执行公务,难道不止是晋阶宗师,然后稳固境界?这生气是有喜事呀!难道是……谈情说爱了?惊悚!

  沉潜如渊的靖安司长官也打了个寒战。

  这日几位去武骑署公廨传达任务的靖安司官员都有些抑郁,对于身负“看到疑点就要追究清楚”这种特殊禀赋的任职者来说,眼见官署中人员有格外异常却不能去探究清楚这真是让人心揪呀。

  ……

  每日清晨慕容二长老只要在府中,早起后都会去花圃转一圈,沐浴在鲜花的缤纷中开始一天的愉悦心情,同时巡视他精心打理的花朵。又从袖中摸出一面清晰的方镜,见镜中照出一张依然英俊不凡又透发着成熟魅力的脸,嘿嘿的笑,便听见轻微又有节奏的足音,他就皱眉了,转过头去,果然见慕容绝一身玄色官服远远过来。

  慕容二长老笑容凝住了:三天前才搬了一盆,怎么又来了?瞪她一眼,正要哼声,忽地顿住,又看一眼,咦一声,一步跨近去,盯着惊诧道:

  “千山,你这印不错啊!何时刻的?萧杀,死寂,生意,咦,你有新的领悟了?”

  慕容二长老很惊诧,慕容绝的剑意向来是杀戮至绝,万里封杀冷漠无情,怎么会有了死中有生的道意?还别有一种萧杀后的辽阔,而不是血煞漫漫无边无际的修罗世界。

  “送的。”慕容绝走入花圃,目光专注的只看盆花,一盆一盆看过去。

  慕容屹瞪大眼跟她身后,追问,“谁送你的?”

  “萧无念。”慕容绝和萧琰熟悉后便喜欢称她道号。

  慕容屹眉毛都瞪起来,“萧……萧悦之!?”

  慕容绝终于转头看他,“礼物。有何奇怪?”

  她送萧琰花,萧琰送她印,有什么奇怪的。

  慕容二长老想翻白眼又忍住了,虽然千山送的都是他精心培育的花,不是市面上那些妖艳贱货,但养得再怎么精神,花开得再怎么有神气,那也只是花而已,比不上萧悦之蕴有道意的印章呀!最重要的是,似乎对千山有触动。

  呵呵他的花没送亏,萧悦之这礼回得重呀。

  慕容屹目光亮灼灼,“千山,你有没有很感动?很高兴?很喜欢?萧悦之将自己的道意都给你了。”感动后有没有心动?

  慕容绝一问一问的回答,“没感动。高兴。喜欢。”

  她送萧琰礼物,萧琰送她礼物,都是应当的。不送,不会有怨。送了,不会有感动。

  但看到这方血红印,她很喜欢。

  落木千山天远大。

  知己,如是。

  慕容绝眸子凝定在一盆花上。

  “这盆。”

  慕容屹一下心痛得按住心口,单手蒙着眼,“快走快走。”别让他多看一眼。

  ……

  萧琰收到了一盆蔷薇花。

  她看着花就笑了。

  生机无匹,艳色逼人。

  比她之前收到的四盆花都要生机盎然,想来是用了特殊手段培育吧?难道是听郁茀学长弹了半个月的青木诀?萧琰不由为这个想法好笑起来,但她绝没想到的是,养花的慕容长老是将真气转化为木气“浇灌”了这盆花——试验许久终于最成功的一盆准备拿去跟东阳公主切磋顺便表达倾慕之思的,没想到被侄孙女给劫道了。

  晚食后萧琰就兴致勃勃的画这盆生机怒放的蔷薇花。

  安叶禧很兴致勃勃的看。

  “郎君画的真是好。”看看画,又看看花,“但这样对比着吧,我就觉得还是喜欢看花一些。”

  萧琰搁笔笑叹,“还是笔力不足呀。根于中者,命曰神机。勃勃生机艳,妙色入神机。这个神机,我的意还不达。”

  安叶禧喜滋滋的拿着画走了,“郎君,我先看几日。等你画出更好的我再挖坑埋。”

  挖坑……埋。

  萧琰嘴角一抽,说的好像她画出来就是给她埋的。

  呃,大概还是要埋一阵子的。

  萧琰净了笔洗了手,又踱步到花架前,近看那盆蔷薇花,渐渐的出了神。

  她想起了沈清猗在清宁院说的:“蔷薇很好。阿琰看见喜欢的蔷薇,就送给我好了。”

  这盆花她就觉得很喜欢,喜欢到钟爱了。

  但这就是姊姊说的“看见喜欢的蔷薇,送给她”吗?

  萧琰隐隐觉得,不是。

  她觉得自己模糊着,姊姊是真的喜欢蔷薇花,还是意指与蔷薇有关的什么?

  萧琰没想明白。

  她一直没想明白。

  这个哑谜好难解!

  姊姊喜欢推理,所以给自己也出个推理题吗?——萧琰觉得这个可能更大一些。

  毕竟相处了六、七年,从没觉得沈清猗有多么喜欢蔷薇。真的很喜欢的话,没必要隐瞒。

  她伸出手指轻轻的触了触娇艳的花瓣,心忖:以后请教一下千山学长,蔷薇花是不是有什么寓意?或许,要从这方面着手?

  花的寓意,千山学长应该懂吧?毕竟这么会养花的人。

  当然问阿娘是最好的,阿娘最会莳花,也最懂花。但萧琰觉得以亲娘的聪明,她一问,就扯出沈清猗了。在阿娘跟前,她很少说萧氏的人,说的多的,也是长宁祖母和安平母亲。姊姊是萧氏的媳妇,还是别扯出来为好。何况,更重要的是,万一这种花有让人误解的寓意,被阿娘误会了怎么办?——姊姊肯定不会是这意思啊!到时她就扯不清了,天知道阿娘会脑补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出来。

  萧琰觉得完全不能考验亲娘在这方面的节操。

  ……

  四月中,河西的蔷薇也开了。

  梁国公的睿思堂里就种了一丛密集的蔷薇,满枝灿烂。今日清晨下了微雨,花瓣红晕湿透,与邻近的两丛牡丹相映成景,一个娇艳美丽,一个华贵美丽,将肃穆的睿思堂渲染出一派生机。

  萧昡踱到书房的玻璃窗前,目光落在廊外开得极盛的花卉上,眉间又多一分愉悦,转身呵呵道:“这可传得真快,不过两旬左右吧,就传到河西了。呵呵!”最后两声笑,带着讥讽。

  书房内的紫檀大案上,用镇纸压着一张竹纸,写着疾风馆的情报:影射秦国公主的童谣已经在贺州城内传遍了。

  这个谶言可真有意思。

  乍一看,很荒唐,惹人发笑,说一句“扯淡”还是轻的,得说“蠢货”,这是怎样的蠢货才能造出这样的“谶言”?是专门哄无知小民?还是获得一些无能男人的拥簇?

  ……齐王就是这种格局?

  世家不信,士宦不信。

  这谣言里定有关窍。

  于是很多人翻来覆去的看,期图看出齐王蕴藏的心机。

  任洵这回没能看透齐王的心机,却看出了齐王的大胆。他摇着羽毛扇,大袖宽服倚着弧形凭几,袖子曳到席上,丰姿清雅又慵懒,慢腾腾的说道:“这所谓的谶言,很是奇怪。齐王这般行事,也很奇怪。”

  一,伪造天灾谶言有乱易道,这很奇怪;

  难道他不惧天下易道指责?

  圣高武指定易学为大唐诸学之首,不以谶言乱易道,这就是天下易家之共识,齐王却干犯众怒,这是为的什么?

  还有他不怕被人扣上一顶犯圣高武圣意的帽子?

  二,谶言内容荒唐,贻笑大方,这很奇怪;

  按说齐王不会这般愚蠢。

  三,太明目张胆。

  完全不顾忌圣人知道是他在造谶言。

  以齐王目前被圣人停职“养病”赋闲在家,以及齐王系的几位将军都被调到诸卫升为“上将军”这种名头好听却无掌兵实权的职位,文官的宰相班子里也无齐王的人,可谓无兵无权。

  而伪造诬蔑秦国公主的谶言,只要圣人狠得下心,足以给齐王扣上“谋逆”圈禁终生。

  也完全不顾忌天策书院中还有“地院”,易学之院。

  ——齐王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动谶言主意?这个“粗制滥造”的谶言中又隐藏了什么玄机?

  ——齐王又是有什么底气,敢这么明目张胆?

  任洵头一回觉得,齐王变得神鬼莫测了——一个英明的人突然使出愚蠢的招,不是昏头了,就是另有奥秘。任洵更相信是后者,也就更想探究清楚这个奥密是什么。不只是出于他是梁国公府的谋主,也是出于智谋之士的癖好。

  梁国公父子都一脸凝重,沉肃不语。

  梁国公的另一位谋主,都督府长史顾邃半眯着眼,接口说道:“除非,齐王有倚仗,能让皇帝顾忌的倚仗。”

  萧昡父子都注意到他说“皇帝”,而非“圣人”。

  说“圣人”是当今陛下。

  说“皇帝”,那就是大唐皇帝,包括当今圣人在内。

  能让大唐皇帝都顾忌的倚仗,那是什么?

  梁国公萧昡目光深沉难言,眉间凛气如横刀之锐。

  萧琮清眉挑起,神情惊愕又惊震,显然也想到了。

  他看了一眼父亲,缓缓道:“天策书院,有支持齐王的先天?”

  而且,是让圣人都忌惮的先天宗师的势力。

  ……

  先天宗师是天下最巅峰的武力。

  一个甲姓如果没有先天宗师,虽然不至于立即跌出甲姓,但也会落到甲姓底端。没有最高武力镇场,与其他甲姓相争,说话都不硬。

  而皇族有多少先天宗师,没有哪个世家知道得确切。

  虽然可以从多年未曾现身的皇族洞真境大圆满宗师来进行推测,但其中有多少人能晋入先天这是不确定的。何况这个数字太吓人,世家是不愿相信的,能有四成突破晋阶就是很高的机率了。

  但皇族的先天绝不止明面上的两位天院祭酒、两位掌云天阁的传承长老。

  申王、霍王接掌天院是在敬宗朝,至今也才四十多年,以先天宗师的寿命,至少前任两位祭酒还健在;还有章宗之子英王,年轻时就被誉为皇族武道第一人,为此放弃了与敬宗争夺皇位,而在圣人长治十年时,就听说英王洞真境大圆满并且闭关了,之后便没了消息,如果不出意外,很大可能晋入先天了;加上控鹤府那位大令李祉,这就是八位先天了。但肯定不止这个数,保守估计,也有十二、三人。

  而世家中最强的兰陵萧氏,也只有六位先天,其中一位还是寒门出身的宗师,被萧氏收拢尊为供奉。皇室肯定也有寒门先天,虽然寒门出身的先天宗师不多,但有名姓的也有四五位,被皇室收拢二三的可能性极大。

  这就是陇西李氏皇族能够统治三百一十六载,迄今仍然统治稳固的重要原因,除了兵权外,最巅峰的武力值也稳压其他世家。

  这也是萧氏一直暗中发展自己势力,却不敢与皇室撕破脸的主要原因。

  但若皇族的先天分裂为两派势力,这对萧氏来说,是一桩极有利的事。

  先天宗师往往不是一个人,还代表了他身后的势力。

  无论世家还是皇族,宗师都有自己的派系。因为家族庞大,先天宗师不可能都出自嫡系或近支,有的先天已经出了五服了。因大唐实行降等袭爵制,包括皇族在内,如果没有出色的后代,可能就是“坐吃山空”,等着爵位降到底,这样的宗室分支很多,除了宗室身份外,跟普通士家也没多大区别了。所以,分支一旦出现一位先天宗师,整个分支都会受益,先天宗师自会提携自己的家人亲族,整个分支也会聚拢在先天身后,成为这位先天的人间势力。

  可以说,天策书院每位先天宗师身后,都有各自的势力,代表陇西李氏的一个分支。对外,当然是团结的皇室先天,但内部,谁说没有利益争斗呢?只是以前没有发生过皇族先天在立储上的内讧——或者有,但可能只是微小的波澜,还未被外界察觉,就已经平定了。

  梁国公起身踱着步子,转到明净的长窗边,又凝望着院角的蔷薇牡丹盛放争艳,这回却不是端然肃重的神情了。

  他的思绪回到了两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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