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风流 241 241:立储风云

小说:兰陵风流 作者:君朝西 更新时间:2016-12-23 16:30:47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次日, 就是皇帝登基的祭天大典。

  祭天在京城南郊的圜丘举行, 距离南城正门明德门不到二里。寅时, 御驾出行, 宰执诸王文武百僚随行, 三千多人的仪仗浩浩荡荡,沿着朱雀大街向南门去。

  到了圜丘,天还未亮,祭坛下的灯柱点燃, 照亮了整个圜丘。皇帝在歇殿内更衣净手,当东方出现第一线鱼肚白, 乐声奏起,皇帝身着衮冕冠服,登坛祭天。

  司礼官宣读即位诏书, 皇帝向昊天上帝神牌位行三跪九叩大礼。在司礼官的高声引导下, 献礼、退坛、再登坛、再献礼……

  整个祭天仪式繁琐复杂, 皇帝贴身的内衫已经湿透,脸色越见苍白。

  祭坛下目光锐利的文武官员都有些担心:圣人若在祭天大典上累昏过去,那可就皇威扫地了!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皇帝的步伐始终徐缓而稳定,神态始终从容平静,给人一种累极却不会倒下的坚韧感,文武百官不由暗暗感慨:陛下心志甚坚,并不病弱。

  皇帝宣读了即位的祭天之词, 又持香默默祷告, “祈拜昊天, 佑我长女毓祯,苏醒平安。吾愿为此折寿十年,无悔无怨,以祈。”持香揖拜,插入鼎中。

  香烟袅袅,渐渐散入天际。

  忽地,一道轻声锐响,似从天边鸣起。

  祭坛上下,浑然未闻。

  当那一道轻声锐响从遥远的地方响起,不过三个眨眼,就到了祭天台上,一线灰白,射向皇帝李翊江的心口。

  皇帝直觉危险逼近,却不知危险在哪里,也无法做出应对。

  一道匹练似的刀光,陡然从祭坛下方席卷而起,“铿!”刀芒与那线灰白相击,发出响亮清脆的交鸣声。

  “扑,扑”,两截断箭落在祭天台上。

  控鹤府少令施自英掠空而起,自祭坛下跃至皇帝身前,横刀而立,嘴唇溢血,与那一箭相击他也受伤不轻。

  祭坛下的多数官员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两箭射入——

  一箭仍然从祭坛北面射向皇帝;

  另一箭却是从祭坛南边射出,射向皇帝的后心。

  施自英只来得及横刀截住北面那一箭。

  文武百官惊呼的一声“陛下!”还在嗓子眼,便见一道人影闪过,修长白净的手指夹住了那支钢簇铁箭。

  那人乌纱折上巾,白袍金边宽服,金丝绣鹤纹。

  ——正是控鹤府令李祉。

  文武百官那一声惊呼就顿在了嗓子眼——这时才感觉到心脏在剧烈跳动!

  施自英大喝,“有刺客!护驾!”

  司礼官从惊骇中回神,猛地冲到皇帝东边,张开双臂护着,喝道:“护驾!护驾!”

  他一声“护驾”还没喝出口,已经有十几道人影从祭坛下的第二重墙外拔身而起,跃至皇帝四周,掣刀团团护住,人人戴鹤羽乌纱卷檐帽,一色朱红地绣白鹤褶裙衫,正是贴身护卫皇帝的控鹤卫。

  “护驾!!”

  千牛卫、羽林军大将军和统军将军纷纷拔刀大喊,四百羽林军从四面冲上祭天台,两百千牛卫围住祭坛南道,竖起人墙,控鹤卫护持在皇帝四周,拥着皇帝从南面陛道下祭坛,往歇殿避去。

  中书令裴昶大声喝令,“都蹲下!除禁卫外,所有人不得乱动!起身者,千牛卫射!”

  文武百官听见喝令立即蹲身,心知裴相的喝令是防备百官中混有刺客的同谋——此时妄动起身者,就会被视为刺客射杀!众人心中都绷紧了弦,警惕的目光扫视身周,一旦发现谁有异动,就会大喝出声。

  在武臣列中,左威卫大将军李思及身边的武臣都握上了刀柄,一旦李思及有任何举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拔刀扑出——皇帝在登基祭天礼上遇刺,最有嫌疑的就是齐王,作为齐王一党的左威卫大将军,当然在嫌疑人之列。

  此时不只是李思及,文武百官中凡属于齐王一派,或者以前亲近齐王的,都受到了周围目光的警惕和防备。这些人毫不怀疑,一旦他们有任何动作,周围的臣僚就会一拥而上,将他们按倒制住。

  李思及等人脸色铁青,索性坐下,一动不敢动,八月凌晨透寒的冷风中,额上背上却都冒出冷汗,想到齐王称病缺席祭天礼,他们心中的猜疑便如野草蔓生——真是齐王行刺?

  在禁卫人墙的护拥下,皇帝避入歇殿中,温和又平静的吩咐左右,“不必惊慌。”宫人都被皇帝的平和感染,镇定下来,服侍皇帝更衣,递上参汤。

  皇帝用了参汤,回复了一些力气,宣入三位宰相。

  裴昶三人入内便奏道:“陛下宜立即起驾回宫。”

  皇帝应允,传令下去,护驾回宫。

  在禁卫的人墙护拥下,皇帝登入刻有防御法阵的玄铁壁轺车,控鹤卫、千牛卫、羽林军重重护卫,往南城明德门行去。

  ……

  刺客在皇帝登台祭礼时三射不得手,似乎知道已无机会,御驾回程中,再无行刺,皇帝一路安然回城。

  当看到大明宫朱红色的宫墙时,随行的文武百官都松了口气,人人惊出一身冷汗。

  太上皇闻讯,在宫中暴跳如雷,将千牛卫、羽林军几位统军将军和靖安司主官骂得狗血淋头,当即下令全城戒严,搜捕一切可疑人等。

  羽林军、金吾卫、靖安司卫、京兆府卫齐齐出动,封锁城门,搜检出入车辆,缉拿地痞混混问案。外国使馆和诸藩属藩事馆都被监视,严禁人员外出。京兆府和金吾卫联合下了宵禁令,坊兵和巡铺武侯在各坊曲巷张贴布告并敲锣通告,很快长安各坊百姓都知道了新皇帝陛下在登基祭天礼时遇刺,人们纷纷咒骂刺客,曲巷邻里都紧张起来,出入都关注有没有陌生人和可疑人,一旦发现疑点立即向各曲各里的武侯巡铺举报。

  太上皇又下了一道诏令:三百羽林军护卫齐王府。

  明眼人都看出,名为护卫,实为软禁。

  太上皇此举,让文武百官对齐王更生怀疑。

  又想到昨日传出的“秦国公主遇难”的流言,之后新帝同时召六位宰执入宫,似乎从侧面证实了这个流言,而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秦国公主遭遇伏击,重伤昏迷不醒;然后联系到今日皇帝遇刺,不能不让人产生联想:

  如果新帝遇刺身亡,唯二的子嗣中就只有十二岁的广平郡王可以继位,但广平郡主年少,且没有功勋建立,怎能让世家和天下臣民心服?一旦太上皇晏驾,齐王就成广平郡王的强势威胁。大唐皇位的继承人可未必一定要从皇帝的子女中选择,如果皇室嫡支有更强的候选人,未必不会择而立之。从这方面来讲,齐王就会成为皇位继承的强力候选人:由得利者反推,行刺皇帝的最大嫌疑者,岂不就是齐王?

  就连齐王谋主司马德师都惊疑了,匆匆去到齐王书房,心惊胆战的问道:“殿下,祭天行刺这事……?”

  ——计划中可没有刺杀新帝这一出啊!

  齐王恼怒道:“不是孤!”

  心里怀疑,难道是宿王改变计划,在祭天时动手?

  ……不对,不是宿王那边。

  此时动手只会往自己身上泼污水,宿王岂会如此不智?

  李景略忽然色变,“父亲,咱们危矣!”

  齐王和司马德师的脸色已经变了,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

  蓦地,齐王捂着心口倒下去,翻着白眼嗬嗬叫。

  世子和司马德师惊呼:“父亲!”“殿下!”

  “来人哪!”世子扶着齐王凄声厉喝。

  司马德师起身踉跄到门口,一脸凄惶神色悲呼,“快来人!殿下、殿下,中毒了!快传太医!”

  噩耗很快传到后院,碎瓷声惊叫哭声接二连三响起,齐王府内乱成一片。

  ……

  宿王收到皇帝遇刺的消息时,正坐在渭水上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上,悬丝垂钓。

  “遇刺!?”

  宿王两道眉毛挑了一下,思索一阵,唇边浮起一抹冷笑。

  好一个先下手为强,嫁祸江东之计!

  轻易就将齐王拖进了“行刺嫌疑”的漩涡。

  更主要的是,这当口皇帝遇刺,谁还敢反对册立秦国公主为储君?

  ——谁反对,谁就有“刺客同谋”的嫌疑,下到靖安司的诏狱,就算不是同谋也能被靖安司扯出其他事来:有几个官员能是完全清白的没有半点阴私事,谁不怕被靖安司牵扯出枝枝蔓蔓?除了那些修身克己真个清白的官员,此时没几人敢去诏狱走一遭,当然是明哲保身为妙,又哪会上言反对册储?

  在这风口上,即使有郑执中、张夷直两位执政相公带头反对,恐怕也拉动不了多少官员。

  太上皇和皇帝真是演的一出好戏!

  宿王横眉,冷笑,消失在船头。

  须臾,出现在齐王府内怡景轩——轩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齐王,按此行事……】

  宿王的神识出现在齐王脑海中。

  书房内,蓦地,齐王捂着心口倒了下去,嗬嗬叫的时候嘴唇掀动,无声说了四个字——

  慢性中毒!

  ……

  齐王府闹哄哄一片。

  “不好了!不好了!”

  齐王府侧门呼地打开,王府长史一脸惊惶出现在门口,幞头都跑掉了,对“护卫”在门口的金吾卫叫道:“不好了,齐王殿下中毒了!快,快请太医!”

  看守的两名金吾卫脸色大变,对视一眼,其中一名金吾卫跑去通报团主。

  齐王中毒的急报传进宫中。

  皇帝因为“遇刺受惊”,正在寝殿歇着,东暖阁是太上皇在处政,闻报惊怒,“中毒?凌晨就觉得犯心口痛?这会儿才毒发?”声音里三分惊怒,七分怀疑,“不是畏罪服毒?”

  入宫禀报的金吾卫统军将军垂着头,额上冒冷汗,不敢接这话。

  太上皇沉眉,冷声吩咐,“传太医令,齐王府会诊。——陈宝柱,你跟着。”

  “喏!”仍然是东暖阁内侍阁长的陈宝柱应声领旨。

  金吾卫统军将军心里哆嗦,上皇陛下说“会诊”而不是“解毒”,显见对齐王“中毒”疑心甚重。他脑袋垂得更低,只当自己是木头人无思无想,行礼后随同内侍阁长利索退出,背上已出了层汗。

  ……

  太医令皇甫安存带领三名大医师立即前往齐王府,内侍阁长陈宝柱随行。

  齐王昏迷不醒的躺在寝榻上,脸色乌青,嘴唇发紫,气息已经微弱近无。

  齐王妃、齐王世子和几个成年弟妹跽坐在榻边双眼红肿,见太医和中官进来也不多话,只手一让,起身退后去,目光焦虑紧张的盯着四位太医近前诊断。

  皇甫安存背上冒出冷汗,再迟到一刻,纵然孙先生亲至,也无能为力了。立即下针,先遏制毒素蔓延。但要袪除这毒,太医令却觉得棘手了。和三位大医师商议半晌,才开了道方子。药煎好后,以漏斗并捏喉灌入汤药。

  陈宝柱回宫向太上皇禀报,“太医令和三位太医会诊,齐王殿下中的毒是几种毒素混合,目前确定有七种毒素,尚有两种毒素未明,当前只能暂时延缓毒素蔓延。”

  太上皇脸色沉峻。

  “太医令诊断,最多只能延缓十四五日,必须在此之前研出解毒之方,否则,毒入心脏,就回天乏力了。”

  太上皇沉默一会,问道:“太医令诊断何时中的毒?”

  “太医令说,应该是在三天前。”

  太上皇沉眉,目光幽森。

  “下毒者何人?”

  “齐王世子说,是齐王殿下书房的司墨侍人。太医令诊断说,毒就渗在墨汁里。齐王殿下毒发后不久,此人也毒发而死。”

  太上皇冷哼一声,“死得倒是时候。”

  陈宝柱不敢接这话,继续禀道:“太医令说,尚有两种毒素未明,太医署没有完全把握解毒,若有道门药殿擅长解毒的药师相助,或许把握会多两分。”他呈上太医令的诊断医笺,上面列有七种毒素的名称。

  太上皇盯着医笺,坐在御榻上久久不动,似乎雕像一般。

  良久,太上皇闭了下眼,有些低哑的声音道:“抄录医笺。附笺传旨三清宫,请药殿遣擅解毒的药师协助。”眼中浮起一抹冷嘲,“时间紧迫,有请宿王走一趟。”

  陈宝柱没有应声,太上皇这话不是对他说。

  控鹤府令钝涩的声音响起,“是。”

  ……

  齐王中毒的消息不胫而走,京中百官皆闻,私下纷议。

  “慢性中毒?”

  “三天前就中毒了?”

  “昏迷不醒,性命危急?”

  “太医只能延缓,没法解毒?”

  “齐王只有十五日的命?”

  ……

  先前怀疑齐王的人都瞠目无语了。

  三天前,那不是圣人内禅的日子吗?齐王称病不朝,难道不是托辞,而是中毒不适而病?

  然后皇帝今日祭天遇刺,跟着齐王毒发——难道齐王也是刺客行刺的目标?如果新帝遇刺身亡,齐王也毒发身亡,这是要朝堂大动荡啊!……最终,谁会最得利?——细思令人恐惧呀!

  当然,不乏有人怀疑齐王施的是苦肉计。

  但再怎么苦肉计,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用计吧?——据说是七八种毒素混合,万一无解,岂不是自作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齐王有这么蠢?

  或者说,有这么狠?

  无论贵贱,人的命只有一条,对别人狠容易,对自己狠……一些人能做到,但狠到不顾自己的命,有几个能做到?

  疑心齐王行刺皇帝的人便动摇了大半。

  很多人怀疑的矛头直指和大唐敌对的四个帝国,燕周、乌古斯、欧罗顿、大食——会是哪一个?抑或,四大帝国联手?

  再联系到秦国公主在南部湾遭受伏击,生死未卜,如果未来皇储、皇帝、最有能力的亲王都相继遇袭、遇刺、中毒身亡,一旦太上皇晏驾,皇室中选谁继承大唐帝国?谁能担起大唐帝国?

  不明李毓祯遇伏真相的官员,根据朝中传出的消息,都认定了秦国公主是和靖安司出任务被敌国宗师伏击,这一前后联系推测,便义愤填膺了。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这种敌国刺杀的说法,如同长了翅膀般,很快在长安城内流传开,并往京城之外传去。

  ……

  无论官员们怎么猜疑推测,次日,皇帝祭祖社的典礼依然如期举行。

  祭祖社是先祭太庙再祭社稷坛,祭太庙是告之祖宗新帝即位,请祖宗英灵庇佑;祭社稷坛是祭土地神和五谷神,宣告新天子即位担负苍生,祈求赐予丰年,五谷丰登。卯初皇帝穿着一身衮冕祭服入太庙祭祖;卯正,登社稷坛。

  太庙和社稷坛都在皇城内,这一次祭典中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在文武百官肃穆又戒备的气氛中顺利完成,臣僚和禁卫军们都松了口气。

  祭礼毕,内侍宣皇帝口谕:辰正二刻,圣人视朝宣政殿,三品以上爵勋、五品以上文武职官、七品以上台谏官,上朝听旨。

  政事堂六位宰执已经猜到皇帝要宣什么旨,裴昶和崔希真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心中均有成算;魏重润的神色沉重,眼圈下隐有青色;邵崇廉也是一副思虑甚重模样;郑执中和张夷直暗里递了个眼色,又不动声色的向一些朝臣示意。

  宰执文武百官各怀心思,均回衙署换下祭服,穿上公服,即刻前往宣政殿。

  辰正二刻,宣政钟敲响,文武百官入殿分班立。皇帝换了一身赭黄龙袍驾御宣政殿,升御座。众臣揖礼道圣躬万福,直身跽坐。便有内侍出前宣道:“听旨——”

  众臣起身持笏于胸前,垂首而听。

  内侍展开诏纸朗朗宣读。

  ……果然,是皇帝拟立秦国公主李毓祯为储君的旨意。

  但还未经过政事堂签押,只是皇帝内旨,还不是正式册立储君的制书。

  文武百官有进言的权利。

  中书左卿郑执中当先上言,持笏抬首奏道:“陛下,臣以为不妥。秦国殿下重伤,尚在昏迷中未醒,生死难定,岂可册立为储?帝国皇储,不可如此儿戏,当慎思而行!”

  他的话音才落,跟着一位谏官奏道:“陛下,臣也以为不妥。……”

  又一卿官奏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

  一个接一个的官员上言反对,中心意思就一个——秦国公主不苏醒,就不能册立为皇储。更有一位谏议官犀利又尖刻的道:“这是国家立储,不是民间冲喜。”

  皇帝平静的听着,目光和神情一如既往的平和宽厚,抬手轻拍了一下没有倚靠的凭几。

  值殿将军立即上前一步,高喝一声,“静——!”

  出班进言的官员退立,群臣肃静。

  皇帝平和的神色敛去,带着几分冷淡道:“诸卿意见,具本上奏。”说罢起身拂袖,径自而去。

  内侍利落高喝,“退、朝!”一个旋身,蹬蹬蹬利索跟上。

  留下一殿宰臣文武百僚面面相觑,谁说圣人当太子时平和宽厚的?——这不气性挺大嘛!

  崔希真撩了下眼皮,从坐榻上起身,嗤笑一声,“你们以为陛下是仁宗皇帝?”

  ——新帝宽厚,但不是仁宗,会憋气容忍你们。

  他的目光扫视百官,尤其在那位说“这是国家立储,不是民间冲喜”的谏官脸上盯了片刻,似刀子刮骨。那位谏官硬挺着脖子不动,手臂上的汗毛却已悚立。

  崔希真轻蔑的睥睨他一眼,又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冷呵一声。

  裴昶环顾众臣僚道:“诸君慎重考虑,不要误国误己。各衙主官回去传令:限明日申正落衙之前,五品以上京朝官,御史台、谏议院诸职官,均需具本,呈政事堂——遵旨意,具以蓝本;有异议的,具以白本,不得混淆。凡不具本,或延宕者,均以渎职论罪!”说到最后气度凛严令人生畏,帝国首相的威势瞬间凌驾众臣之上。

  文武百官不由拱手应喏。

  那些原想骑墙观望的,也不得不打消主意,权衡利弊轻重,思虑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一个站位错误,跌落的就是当前和今后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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