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连连点头,说:

  “我记得,我都记得,我说。殷少对可人好,就是想报复我。所以,这次可人突然回来了,我就想将可人带走,我们一家人到别的地方去,老板说出过都可以。只要我们挑好地方,就给我们买房子、车子,给我们二百万,二百万……”

  “嗤……”

  不止一个人笑了,实在是父亲的理想太美好。

  我眼睛也不自觉的眯起一些,唇角略勾!

  哦,原来房子、车子、二百万,只是二百万,我的父亲就可以将我卖了。

  也许,这本才是我的悲惨人生吧。

  可惜,我现在不再是一个任人买卖的玩物了。

  我问:“是范银库要抓我,还是范彡彡?呃,他们没说抓住我要我做什么?当然,我不觉得就是要送我房子车子银子这么简单,爸爸,你也不会这么想吧。不做事,就送我,你刚不是说,别人都不可能对我那么好吗?”

  爸爸抽抽了,嘴角很有半身不遂的症状,抽的厉害,逻辑愈发混乱,说:

  “是,三公主,现在都是三公主管事。三公主……要尽释前嫌,她还说,殷少对她都无情无义,她那么好的……她说,你们是同病相怜,不要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要……所以,她要帮你,为以前的事弥补,赎罪。如果你知道什么,就只管告诉她,她会帮你;如果殷少利用你,和四少好,她……”

  哦,这个idea,相当精彩啊!

  同为被殷亦桀抛弃的女人,或许,我们是要格外的亲近些。

  不过我很好奇,范彡彡竟然还懂成语,父亲竟然还记住了,而且复述清楚。

  真是神奇啊!

  而且,范彡彡,竟然这么好一个女人,父亲竟然也能相信她,哈!

  二个人私下并手做了这么一件大善事!

  哈哈……

  哈哈哈……

  我知道什么都告诉她,只怕不是客气的告诉她,而是逼供要挟吧?

  看,如今我父母都在她手里……

  哈!!!

  当着殷亦桀的面,父亲还敢如此说话,看来范彡彡本事不小啊,让他特相信。

  哦,蛮精彩,范彡彡好本事,能将父亲哄得如此团团转,我说:

  “爸爸,范彡彡还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不觉得,她恨我入骨?还是说,狗改得了吃某种东西的毛病?”

  我话没说完,桀桀就委屈撒娇了,亏它全神贯注的时候还能分神关注我,我汗一个。它听得懂吗?

  呃……当然,桀桀是我儿子,不属于那种吃屎的狗之列……

  父亲愣了愣,忙摇头。

  父亲道:

  “以前她想要和殷氏联姻,自然恨你。不过,殷少怎么可能会属意你,殷氏也未必。所以,她知道错了,你们是一样的人,或者你比她不如,她是三公主……”

  所有人,都有点儿炸毛,我不如范彡彡?

  开玩笑,有人会杀人的!

  一个人凑过来,和老六说:

  “外头来了几个人,这个……”

  殷亦桀手“咯咯”响起,拳头握紧,青筋暴跳。

  父亲脸上闪过一丝阳光,与这夜的昏黄极不相称。

  风过树梢,“沙沙”作响,提心吊胆,大家都小心起来。

  铭风摇了摇手,云淡风轻的一笑:

  “已经解决了,那是我的人。你们谁出去联系一下。”

  那人快速走开,老六点点头,看来,外面布置了不少人。

  风起云涌,暗潮奔突,夜,依旧黑。

  对上父亲的眼神,我有些倦了,咬咬嘴唇,我决定问出来:

  “爸爸,我也是最后一次问你,说吧。”

  几辆车上靠着的,一个个开始慢条斯理的检查家伙,刀枪棍棒,无非这些东西,切瓜砍菜,很是常见,你完全可以选择无视。

  当然,若是这些刀子的目标转移为人,或许……

  父亲愣了,大概听到铭风话的时候,脸色黑了一半,在汽车大灯的照耀下,那么明显。

  哦,原来还有这关系,我说:

  “你还挺相信范彡彡。爸爸,张敏张捷出事,跟你有关吧?不要再绕弯子了,直接点。”

  当然,我画过妆,一般人未必认识;那些人跟我好几天都没认出来,不大肯定。

  当晚在酒店,我见到了父亲,他要送我去接客,后来我就想过,我和张敏张捷一块找父亲测字,父亲和她们有罪一个院子,大概认识,或者知道。

  后来一来二去的就更容易猜到了。

  呵,我的好父亲,见一回我怕他一回,真个是冤孽!

  父亲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说:

  “那个,那时候……你被殷少的人追,爸爸担心你。爸……我……和三公主已经说好,只要你离开,那个时候……你走了,就没事了。爸……我不会害你的,怎么会。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真害过你?你不知道,那时候好多殷少的人,比三公主的人还多,追你满街跑……我看着好难过,又没能力,只能和三公主合作……”

  东边,月出,苍白一片。

  黄沙漫天,我难以明断。

  殷亦桀的人有,我知道,至于有多少……

  这会儿想这个有意义吗?

  可以不想吗?

  他,我怎么感觉和父亲有那么一点儿像?

  父亲竟然要让我到范彡彡手下卖身求生,只为躲过殷亦桀的生死追杀。

  殷亦桀,爱我至斯,现在想来,那时候资产已经到我名下,难道他要杀了我将资产夺回?

  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吗?

  父亲冤枉殷亦桀、到了这当口还不忘挑拨离间栽赃嫁祸?

  但殷亦桀没动,没有解释或者反驳的意图,没有,笔挺的站着,好似一尊雕塑、一棵青松,用略显单薄的脊梁承受一切。

  我说:

  “爸爸,他敢作敢当,你有事为什么不直说?所以,我宁愿最后一个来听信你……”

  父亲的作为,我已经没有丝毫咀嚼的兴趣。

  父亲面色僵了,典型的半身不遂症状,看着我,艰难的说:

  “你……是我不好。那个,你……四少对你好吗?当年,是不是四少的孩子?还是压根就没有?”

  哦?

  我眯起眼睛,丢了茶杯,很感兴趣的看着父亲,为他的兴趣广泛心志坚定深感佩服!

  不过,这个,他的最后一个问题还蛮有意思,我压根就没怀孕,我和四少?

  呵,想象力,真的可以丰富到让人匪夷所思瞠目结舌的程度。

  “啪!”

  茶杯摔到地上,粉身碎骨,从世界茶杯名册中消失,进入垃圾的行列,当然,也可以以废物的姿态重新利用,比如刮芋头土豆之类的,或者偶尔也可以当做利器伤人。

  温水四溅,二滴,落在我脚上,隔着袜子,能感觉到水缓慢的渗入,当然不论被子里的水如何的温暖,等通过肌肤渗入血液的时候,已经凉了,寒彻骨。

  “爸爸对我宝宝很感兴趣?说说看。”

  我不觉得作为父亲就可以随意的侮辱女儿,甚至沾沾自喜。

  大义灭亲我做不到,但顺其自然我还是可以容忍的。

  桀桀往前挪了一步,直逼父亲脚下,茶水溅了桀桀,也往父亲脚下蔓延了一些,犹如硫酸,在地上冒二个泡泡,然后归于沉寂,却让人不敢逼视。

  害怕,有时候源于自己内心的阴暗。

  “或许你可以谈谈掘墓的事儿,否则,我不介意请你吃宵夜,也不介意对不起我爱人的父亲,从心理上,我不接受你这个岳父,儿子也绝不希望认你这个外公。希望你能自觉的将自己当第三者。我也是最后一次声明。”

  提到儿子,殷亦桀终于爆发了,儿子是他心头永远的痛,他给儿子下跪磕头,又岂容别人亵渎?!

  “我也是最后一次提醒。”

  铭风附和。

  “我也是。”

  布莱恩点头,同意。

  我也点头,没有异议。

  父亲真的混乱到不行,看不清形式不说,还毫无人性可言,我,哀之。

  即便是所有人都想群起而攻之,我也实在做不到趴在他身上替他受过。

  就我所知,张氏姐妹如今尚有些微后遗症:极度敏感恐惧,我无法原谅,对不起。

  爸爸有些蔫了,或者更准确的说,终于有点儿进入角色,絮絮叨叨的说:

  “我真的没什么……好吧,可人的孩子……是三公主说的,也许本来就是假的!!”

  “我当时想找可人,偶然听说孩子的处理很怪异:并未让人送走处理,也没见到拿出去埋葬。后来我跟踪好几次,找到墓地,想着也就算了。我不是要偷胎盘,殷少……那时候,我和大家一样,都以为是可人的孩子。但是偶尔听人说有人吃胎盘,我还以为殷少让可人怀孕,就我为了那个。当时有些生气……后来……后来……老板和三公主说,也许怀孕是假的,是殷少想逼可人跟四少;或者孩子是四少的;也可能是殷少的,反正,都有可能。我不太明白,是三公主讲给我听的。殷少一直逼可人……”

  父亲别有深意的看看我,又看看殷亦桀,怕怕,又有那么一丝一闪而过的光彩,很不协调。

  殷亦桀冷哼一声,对宝宝的事情,他除了歉疚,并无别的不妥,反而满腔怒火。

  我也沉默,冷冷的看着父亲,就一个感觉:无可救药。

  他竟然回给我一个希望我能给他解释的意思,真是好笑。

  呵,我的事情,以及我和殷亦桀的事情,为什么要给他解释?

  父亲没讨到好处,就只能继续:

  “当时殷少找到我,也打我了……但我不是为了偷紫河车,而是想证实。后来也没见到可人,再后来,就从坐牢到消失,就不知道了。但是,去年三公主说,孩子可能是假的,是殷少一开始就布的局,一开始就没准备和老板合作,将三公主耍的团团转,骗了她好多好处。而且如果是真的,那可人一定是和四少走了,老板就要小心一点,有四少帮殷少……反正,我们都要弄清楚。墓地挖开,只有一个包裹的很好的紫河车,但没有一点儿骨肉。照紫河车包裹的那么细心,二年多还非常完好;那么小孩子也该……但是找遍了都没有。紫河车非常好弄,真假也不知道,但小孩子要照着月份大小就不太好弄,偏没找到,三公主就有些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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