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周世子……”吴念念感而落泪,嗓音本是温软的如竹林中的风,这会儿融着感动的哭腔,就似泣泪的湘妃竹。。 更新好快。

  百里九歌忙走过去,执了吴念念的手,打量着吴念念隆起的肚子,想了想说:“看上去像是四个月了,算时间好像的确是,你们母子平安真是太好了!”

  吴念念感‘激’的喃喃:“要是没有你们,念念一定早就孤独的死了……应公子全都和念念说了的,是世子殿下封住念念的经脉,又请了应公子来……”

  她落着泪,朝着墨漓福了福身,“周世子,你对念念的恩情,念念今生是报不完了,来世愿为世子殿下做牛做马。”

  百里九歌忙说:“你这么客气做什么,还有这做牛做马的事就算了吧,我们根本没做什么,你这搞得我们好惭愧的不是?”

  秋杭则一副委屈的样子,哀怨的说:“这位温婉的美人,明明是小生我将应公子请来的啊,你怎么就只记得墨漓,把小生的功劳给抹得一干二净了呢?”

  百里九歌嗤道:“你‘乱’搀和什么,不说话会憋死吗?”

  “呜呜呜,美人你欺负我……”秋杭作势开始抹泪。

  吴念念感‘激’的对秋杭也福了福身,“念念谢谢你能救我的‘性’命。”

  秋杭笑容立现,摆了摆扇子说:“温婉的美人不必客气,小生乐善好施、品行优良、怜香惜‘玉’、才德兼备、‘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说到后面,百里九歌已经将吴念念拉走了,简直懒得搭理秋杭。

  她拉着吴念念,一起坐在榻上,下意识的抚上吴念念的小腹,笑说:“应长安够厉害的,不仅将你救好了,连你肚子里的孩儿也养得这样好。”

  吴念念‘潮’湿的眸底,有着繁华落尽后的恬静,那是深深的沉醉。

  她虔诚的抚上小腹,喃喃:“念念失去的那个孩子,终于又回来了,从此念念再不是孤身一人……”

  百里九歌心下一酸,再一喜,酸酸喜喜‘交’织成这世间所有最平凡也最宝贵的幸福。

  她为吴念念感到幸福,也为自己感到幸福。

  纵然曾遭受过那么多苦痛,可她们拥有了弥足珍贵的东西,那便是幸福的。

  “对了。”百里九歌张望了一会儿,问着:“应长安人呢,怎么从进了兰庄开始就没见着他?”

  吴念念答:“念念也觉得奇怪,应公子将念念送来兰庄后,就出‘门’了,这两日都不在庄子中。”

  百里九歌无语。那家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秋杭说:“不用去管他了,是他大师兄找来了,估计他们是在附近哪个镇上喝酒。我看是罂粟谷的家事,反正明日应长安就回来。”

  罂粟谷的家事?那百里九歌自然就不问了。

  倒是殷浩宸他……什么时候能到呢?

  殷浩宸是在第二日的日落时分抵达兰庄的。他在得到应长安的传信后,当日就动身了,只带了两个‘侍’卫,马不停蹄、昼夜兼程的赶赴而来。

  抵达兰庄的时候,那一袭黑袍染了一路尘埃,有着些许劳累,却整个人如被擦亮的刀刃般,弃了那冷峻之气,多了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期待和狂喜。

  是的,期待、狂喜。

  三个多月,九十多个日子的等待,九十多个夜晚的孤枕难眠,望着沙漏和日晷用着一种极其煎熬的慢速在一点点变化。

  他等啊等,只为了一个好消息,让自己能打起‘精’神,立在冰冷而毫无人情味的朝堂上,继续做那忠君爱国、兄友弟恭的宸王。

  每个日落、每个夜深时,他都忍不住想着,万一、万一应长安那边出了意外……

  这种不安,让他辗转反侧,昏沉难眠之时,望着月满盈缺,多希望自己身边能躺着另一个人,让他好好看一看,抱一抱。

  他等啊等,在耐‘性’即将用尽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积累了九十个日夜的等待和希冀,一朝爆发,这般浓烈的情绪,让殷浩宸一路奔‘波’到此,几乎就没有合眼休息过。

  而今,他来了,来接他的妻儿回家了!

  他想立刻见到念念,离主厅越来越近了,这种思念,便像是疯长的藤蔓般,让殷浩宸的心狂烈的跳动不休。

  然而,正厅的大‘门’前,走出一个人来,在出‘门’之时便用袖风将‘门’关紧。

  是应长安,把殷浩宸堵在了‘门’外。

  见了应长安,殷浩宸忙施了礼,“应神医,本王来接王妃了,多谢应神医治好了王妃。”

  应长安努努嘴。谢?真是个廉价的字眼!他应长安可不需要什么谢,反倒是当初被硬塞了病号的这笔账,他还没找黑凤妹子清算呢。

  正好现在这个‘混’蛋男人来了,很好、很好,他应长安可有得报复对象了!

  当下说道:“你老婆的孩子没了,以后也不能生了。哥看这样的‘女’人你也别要,送给哥吧!”

  殷浩宸的心中如雷滚过。

  孩子没了?又没了?而念念也……

  应长安的话,无疑是在殷浩宸的‘胸’口捅了一刀。殷浩宸从未想过,在兰庄等待着他的,竟是这样一种残酷。

  房内,百里九歌惊讶的怔住,之前应长安嘱咐了她在屋中拦住吴念念的,她便觉得应长安多半是有自己的考量。这会儿听了应长安的话,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见吴念念急得要冲出去,百里九歌拉住了她,低语:“还是先听听殷浩宸怎么回答吧。”

  说实话,她也很想知道,殷浩宸如今是怎样的心境。

  “本王……”殷浩宸沉沉的,说出了决心:“请让本王见念念,本王要带她回去。”

  听言,吴念念心中一暖,捂住菱‘唇’,遮住了细碎的啜泣声。她在王爷的心里,不是没有分量的对吗?

  应长安在‘门’楣下抱肘,满嘴痞子般的笑容,冷冷道:“那哥就再告诉你个事,你老婆在罂粟谷的这三个月,早就是哥的人了!哥不嫌弃她曾被你碰过,你堂堂王爷,总不至于回来管哥要双破鞋穿吧!”

  殷浩宸满目大惊,忘了动弹,刀雕般的轮廓绷得仿佛拉满的弓,那眸底又极快的飞出厉‘色’,狠狠割在应长安脸上。

  他艰难的控制住想把应长安斩在剑下的冲动,沉沉道:“念念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要带她回去。”

  吴念念的眸子,落下两行清泉,啜泣声渐渐变作了呜咽。百里九歌握紧了她的手,心中,也有种欣慰的感觉。

  “好吧!”

  应长安的口气是轻松玩味的,可却目中带煞,语中含杀:“本来也是你老婆,还给你可以,但诊金你还没付呢!”

  “应神医想要多少……本王都给。”

  “呸!他娘的谁要你那臭钱!”应长安啐道:“有钱了不起啊?告诉你,哥不缺钱!”

  殷浩宸微怔,问着:“那应神医想要什么,本王一定奉上。”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应长安狠声道:“留下你一条胳膊,换你老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自己决定吧!”

  言讫,莫说是殷浩宸,就连百里九歌都被惊到。应长安,他是不是玩过火了?

  感受到吴念念‘激’动的就要推‘门’冲出去,百里九歌遏制了她,定定说着:“虽然我也想冲出去,但……还是再等一下吧!”

  心中到底是存了些‘私’心的,只因在这事上,百里九歌承认,自己偏心吴念念。若说方才应长安的两个问题,问得是殷浩宸的责任,那么现在这个刁难,便是考验真正的感情抉择了。

  她也希望,殷浩宸能够从黑衣仙子的‘阴’影中彻底走出来,有一个新的人生。

  殷浩宸的心脏,已然一轮轮的‘抽’搐着,寒气从心底的每一个角落生出来,几乎要将他的体温全数‘抽’离。

  砍掉一条手臂,这意味着日后会有怎样的人生,不言而喻,那样凄惨的下场他无法细想。

  吸一口气,沉到心底最深处,殷浩宸问着:“本王只能如此?”

  “只能如此,你没得选。”应长安恶狠狠的笑说:“或者你现在调头滚出兰庄原路返回,你老婆就继续归哥了。哥不喜欢磨磨蹭蹭的人,数三个数,你赶紧决定!”

  他说着,正了身子就开始数:“一!”

  一‘浪’眩晕拍打上殷浩宸的脑海,身心,都在巨颤中被恐惧狠狠攫住。

  眼前的景物仿佛遥不可及,明明只要推开那扇‘门’,他就可以见到念念了,可代价,却是自断手臂,鲜血淋漓。

  他,是不是做不到……

  “二!”

  做不到吗?

  他自问,迄今为止念念为他做了什么。而他,又可曾为念念做些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做,只在不断的伤害她。

  事到如今,他想要她回来他的身边,却还在畏惧的想将她丢下?不管应神医所言是否为真,若念念知道他抛弃了她,该是何等生无可恋的滋味?

  他终是放不下她!

  “三!”

  应长安的一声“三”狠狠落下,目中煞气满天,笑意毒辣:“‘混’蛋!哥都已经数到三了,你连个决定的勇气都没有。你他娘的敢做不敢当,还是不是个男人!”

  殷浩宸猛然抬眼,轮廓鲜明的眸底,没有沉冷,只有钢铁般的坚硬。他像是一只飞鹰,再不去管前方等待着他的是怎样的天空,只决定要一路向前。

  是的,他不再是犹豫纠结的殷浩宸了,为了念念,他情愿义无反顾!

  袖下剑光乍现,弹指间,锋利的宝剑已握在手心。殷浩宸凝视着紧闭的‘门’,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望眼‘欲’穿。

  “念念……”他在‘胸’膛起伏间唤着:“跟本王回家,本王……我……念念,我需要你。”

  话音落下,右手扬剑,朝着左臂,决然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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